寒山纪: 150-1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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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垂首揉捏着景澜的手指,淡淡道:“天衢说我活不过十六,那时候我想若我不在了,以后又有谁来像这样陪着你呢?你既不愿和人说心事,又总是把事情放心里,还喜欢一个人生闷气,装模作样的本事倒是很高……喔,如今还需添上爱哭这一条,你看我做什么?我说错了?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是什么人,难道我还会不知道吗?”

    景澜嘴角抽了抽:“我什么时候哭”

    “三回。”洛元秋伸手在她眼前比划了一下,“自从你我相遇以来,我已经见你哭了三回了,再哭你都能去浇花了。”

    景澜难得没有反驳,皱着眉头不说话,洛元秋安慰道:“好了,幸好你只在我面前哭了几回,我不会和别人说的,不过你没在别人面前这么哭过吧?”

    景澜声音微恼道:“没有!”

    洛元秋点点头,觉得这一个师妹兼道侣便足以抵得上阴山无数的影子了,心力憔悴道:“没有就好,没有就好。”

    她从雪地里站起来,却被景澜突然抓住手。景澜神情奇异,孤注一掷般决绝,看着她久久不语。

    洛元秋想了想,握住她的手说:“你知道吗,我娘与我爹从前是仇家,后来我爹喜欢上了她,不管不顾也要在一起,于是他们便就此私奔了。我娘在生下我之后没多久去世,算上他们在一起的时间,也不过短短数年,若是他们当初没有在一起,想来也不会有这种结局才是。”

    “照旁人来看,他们就应该各走各的路,两不相干,何必非要如此?可日后哪怕是走到天涯海角,难道就不会思念那个人了吗?”

    景澜嘴唇发抖:“你……”

    洛元秋不去看她的眼睛,径自说道:“千万年前,世间没有道法,也没有千般法门,更无人越过阴山,抵达此处。谁能说得清什么是对,什么又是错呢?就算是今日生,明日死,也只是早一步晚一步罢了,与这浩瀚无穷的天地相比,人不过是朝生暮死的蜉蝣,终归是要舍下一切,孤身一人,去往一个遥远的地方“

    那句话仿佛仍回荡在耳畔,在过往久远的光阴中清晰如昨,她始终铭记于心,未有一日忘记。

    “会有一个人陪着你,直到那天的到来,或许是你师父,或许是你自己,或许是别的人。总而言之,他迟早都会来的。你不必害怕。”

    洛元秋说完有片刻失神,连景澜是何时站起握住了自己的手也不曾发觉。景澜侧头看了她一会,问道:“这话是你师伯说的吗?”

    洛元秋不答,朝夹道看去,但见雪花悄然飘下,四周静谧无声,连风声都几不可闻:“如今你愿不愿意,陪我走一走这条路?”     。

    第 164 章 覆水

    那些在夜雪中寂然枯等,守着旧物独自怀念故人,满怀心事却无人可言的日子……此时此刻都化为破碎的光与影,在雪落的刹那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余生中,似乎一直在等待这句话的到来。

    景澜飞快地点了点头,毫不犹豫道:“我愿意。”

    洛元秋看她这副呆呆的模样觉得很有趣:“不问问我要带你去哪儿?”

    景澜看着她的眼睛轻声道:“哪里都行,天涯海角我也跟你去。”

    洛元秋向四周一扫,微微笑道:“那你已经跟我到天涯来了。”

    说完她拉起景澜的手,在雪中向着夹道出口走去。两侧石壁映出她们虚晃而过的影子,那两个身影手紧紧相连,让景澜无端想起很多年前,两人也是这般在山中分枝拂叶,踏着石径青苔穿林而过。

    那时她们的手也如这般紧握着,相伴着走过春秋冬夏。景澜收回思绪,洛元秋侧头看了她一眼,仿佛心有灵犀一般,知道她心中所想,问道:“又想到以前的事了?”

    雪越下越大,景澜抹去眼上沾着的一片雪答道:“想起以前你带我去后山,那条山路和现在这条一样,都不好走。”

    洛元秋道:“我是想带你去看那头野猪,它行踪不定,总在春天的时候来药田捣乱,拱坏篱笆,着实可恶。不过自从瑞节上山之后,它倒是安分了许多,再也没干过什么坏事了。诶,也不知这么多年过去了,若是它再见到师弟,可否还能认出他呢?”

    景澜道:“猪不认得他,他还是能认得猪的。”

    洛元秋随口说道:“怎么,他下山之后也去养猪了?”

    司天台流传最广的说法是沈誉在家中养了一头异兽,平日悉心照料,无所不应,只有几人知道这所谓的异兽不过是头猪罢了。

    景澜与沈誉相斗多年,岂能不知他这点小小爱好,神情顿时变得微妙起来:“沈誉啊,这有些不好说,得空带你去他府上看看就明白了。”

    洛元秋觉得她话中有话,不禁将心中疑惑问了出来:“你与两位师弟之间到底有什么过节,为何一见面就要吵来吵去,就不能好好说话么?”

    景澜淡淡道:“我抢了他们的师姐,他们自然看我不顺眼。”

    洛元秋叹道:“都是同门嘛,何必如此。”

    景澜嗤道:“什么同门,别忘了,我早已经离开师门了。”

    洛元秋不悦道:“那我叫你师妹的时候,你为何要应?”

    景澜眉梢微扬:“我喊你师姐之时,也没见你有一句反驳。”

    洛元秋自知理亏,又想起之前发过的誓,不可对道侣动手,一时间满心茫然,岂止是悔悟二字足以言表。她渐生懊恼之意,不由说道:“我究竟为什么要找道侣,难道找来道侣,就是为了气我自己的?”

    景澜微笑道:“修行之人,时刻也不能忘了修身养性。你常常因言语而动怒,或许正是养性不足的缘故。而你现在遇见了我,不正好可以磨一磨急躁的性子,可见我们本就该在一起的。”

    洛元秋听闻此言,一脸震惊地看着她:“这种话你也说的出口,你的脸皮是得有多厚?”

    景澜摸了摸脸,轻描淡写道:“一般般罢了。”

    这种话洛元秋无论无何也说不出来,再与景澜争辩下去,吃亏的到头来还是她自己。她抬眼看了看夹道遥不可及的出口,两侧的石壁也愈发向里倾斜,原先她们还能并肩而行,但走到此处,两人只能错开。

    景澜差洛元秋半步,紧跟在她身后。原本从头顶缝隙中泻下的光也随着两人深入夹道而渐渐消失,垂下的冰柱发出幽幽冷光,被两侧石壁反射的到处都是。那光有种无法言说的感觉,似乎比冰雪更为寒冷,能照进人的心底,牵起一缕莫名的哀伤。

    洛元秋下意识握紧了景澜的手,景澜若有所思:“当年你入阴山之时,走的就是这条路吗?”

    “是这条路,但我走的时候,它远没有现在的一半长。”洛元秋答道,“我猜是因为你我梦境相连,它也受此影响发生了变化。”

    景澜道:“梦本是妄念幻化,虚实混杂,夸张些也无可厚非,但这一路行来,你这个梦,未免有些古怪。”

    洛元秋注视着石壁上影子,轻声道:“不一样,这是由心境所牵引出的梦,你觉得如果只是寻常的梦,我们还能像这样清醒的交谈吗?”

    景澜眸光微动:“假如真是这样,那你梦中的这条路,恐怕永无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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