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见君子(重生): 110-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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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每一次教训我,都让我觉得自己一无是处,甚至罪大恶极。直到有一天,有人跟我说,我是这个天下最不需要道歉的人。”说到这里,月下第一次真心地笑了,声音也轻了一些:“他是个比你更好更聪明的人,我就想啊,是不是从一开始,根本从一开始就不是我错了,而是——您错了。”

    慕元直咬紧了牙,整个下颌绷得死紧。

    月下看着他,慢慢道:“毕竟,一个几岁的孩子,能有多罪恶呢。”

    慕元直一颤。

    月下越发凝视眼前这个人:“如果不是我太坏了,不是您真疯了,那么您从一开始,声讨的那些罪恶——”

    慕元直本就苍白的面色顿时煞白。

    月下问出:“到底是谁的?”

    书房安静,晨光静止。

    月下看到她伟岸无私的父亲如同被人抽光了血液,立在那里,慢慢抬头,看向她。

    “你在说什么?”

    “我说,父亲,您恬不知耻,停妻再娶,这一生都辜负妻女,到底为的什么?”

    “吾,为苍生。”

    慕元直道。

    月下又笑了一声,再次问出了那句:“您的苍生,到底是谁呀?”

    她望着父亲道:“我早已知道,我们不是苍生。难道小丁子他们,也不是?让最下层的百姓能够好好活,不正是您的志向吗?如果是这样,他无故受人如此凌辱,欺凌者却能若无其事照样谈笑风生,这不该是您最不能容忍的吗?”

    月下笑着,眼中却有泪光闪烁:“您怎么能说出这是芝麻一样的——小事?我为他而争,在您眼里,就只是——意气之争?”

    慕元直坐在椅子中,喃喃道:“大局为重”

    月下含泪笑道:“苍生都要活不下去了,还大局呢!”

    慕元直呢喃:“你懂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

    月下定定看着眼前的父亲,突然问道:“父亲,您以为谁不懂?您真的以为,娘亲什么都不知道?”

    慕元直瞬间看向月下。

    隔着一道阳光,隔着阳光中跳动的尘埃。

    他听见眼前人一字一句道:

    “母亲曾对我说,您不是恨她,您是——爱慕她。”

    最后三个字月下是看着父亲的眼睛说出来的。

    月下眼睁睁看着一句话让她的父亲,跌入身后椅中。

    她的目光盯着他,慢慢道:“可我不信。爱慕一个人,怎么会那样折磨她,让她那么难受,好像她罪孽深重。”

    慕元直嘴唇颤抖,却好似再也找不到声音。他听到他的女儿轻软让人颤抖的声音一点点道出:

    “很多人都说,慕大人是目睹苍生苦难,为了实践自己的改革之志,不得不隐瞒娶妻的真相,求娶公主。在这个故事里,就像父亲您自己说的一样,为了苍生,您能牺牲一切,包括发妻女儿,也包括一个文人最要紧的名声气节。您那些特别会读书的人,把这叫‘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说到这里,月下轻笑了一声:“当然,也有人说,什么苍生,慕大人根本就是唯利是图,为了往上爬脸都不要。”

    慕元直坐在椅中,不再颤抖,静静听着。

    “所有的猜测中,我的娘亲贵重,也最无足轻重。是呀,成大事,建功勋,波谲云诡的斗争,抱负,天下苍生,乃至勃勃野心,哪个都比一个女人重要,哪怕她是公主。好像娘亲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只是一个可以被人踩着向上的台阶。”说到这里月下一停,看着父亲道:“可是,娘亲她却讲了另一个故事。”

    书房里一片死寂。阳光透过窗棂照在书案上,慕元直坐在书案后,愣愣看着阳光中跳动的灰尘。

    溜出宫的十六岁公主,男扮女装,在街头撞了进京赶考的书生。她根本没顾上看前方的人,而是一下子蹲了下去,心疼地捡起她掉在地上的冰糖葫芦。为她身子弱,父皇一年可就只许她吃一串街头的糖葫芦。

    那日阳光正好。清冷孤傲的书生已经掏出了铜板,甚至没有说话的打算,也并不想理论是对方有错在先,只想赶紧赔钱离开。却在蹲在地上的少年抬头的那一刻,改了主意,再也——走不了。

    阳光洒下,照着对面人小巧的耳垂,上头耳洞清晰可见。如此拙劣的女扮男装。

    她拿着沾满灰的糖葫芦,委屈地,望过来。

    望着他。

    书房中,慕元直安静地坐着,看着透窗而入的阳光。

    月下看着父亲:“母亲说,她说——”

    慕元直苍白的面容异常安静。

    “她说,您是为了她,再也做不成一个——好人了。”

    月下轻轻问道:“所以,父亲,您到底为了什么,您自己知道吗?还是一年又一年,您把自己都骗了。”

    慕元直很安静,很安静地笑了一声,挑眉看向这个拥有她的眉眼的女儿,苍白的唇笃定吐出:“我,为苍生。”

    说完,他起身,拿起一旁文书,淡淡道:“为父事情还有很多,你,可以出去了。”

    月下轻轻笑了,最后打量了一圈这个曾让她敬仰、让她畏惧的书房,目光最后落在椅子中那个好像早已苍老的男人身上。在她最深最深的梦里,他用骄傲的目光看着她,把她举得好高好高,对她说“吾儿可嘉,为父以为傲”。

    看着眼前这个人,她无声地自嘲一笑,转身朝着门口走去。

    手落在书房的门上,推开前,她回头,告诉父亲:“母亲留给我的手记中,说当她发现这一点的时候,便注定她不会再像当初那样爱慕您了。”

    慕元直已经打开了文书,密密麻麻的字,铺天盖地的工作,他看得很认真,手死死攥着书册。

    月下看着书案后的人。

    好似久不见天日的苍白,已埋首于没有尽头的案牍之中。

    母亲爱慕的是那个清冷孤傲的书生。她从庆王世子那里就听说过,国子监新来一个书生,冷得厉害,也傲得厉害。她从宫学里的大儒那里看到了他的文章,为天地立心,为生民请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看到的那一刻,华阳公主觉得自己的呼吸都轻了。撞见他的这日,她还不知道这就是那个书生,直到他开口同她说话,报出名姓。华阳公主轻轻啊了一声,看着他,好一会儿没说话。他们说了他的种种,却没有人告诉她他原来这般——好看呀。

    她脱口而出:“公子,可有家室?”

    彷佛隔了许久,华阳公主才听到对面人回:“元直——,尚未娶妻。”

    书房安静。

    “还有,娘亲的手记只有我能看到,并且她还不忘嘱我焚掉。娘亲说,一生都付笑谈,不足为外人道。”

    “我却以为,娘亲没说实话。分明是,即使不爱了,她也生怕阻您远大前程,伤您分毫。”

    说完,月下推开了门,走出,关上。

    她把曾经七岁惴惴不安的自己,把曾经十七岁叛逆倔强的自己,都关在身后。

    月下抬头,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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