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有疾,疾在卿: 70-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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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平,整日风吹日晒颠簸。囊中羞涩,连一百抬妆奁都拿不出手,行商还得跑朔州,看来是家道中落了,比朕还差,这样还敢妄想与你再续前缘?”

    “行了行了。”郁卿推他,“人家好歹也帮我逃出过建宁王府。”

    虽然建宁王攻来时,他立刻甩开了她的手。不过那也正常,她与这人没多少交集。话本子里见过几面就生死相随的感情,实在太虚假了。这人攀上城主娶了妻,还想纳她作妾呢。这些人还不都是爱她的容貌?就算牧峙娶她为妻,也只是看上她的脸罢了。自古美色能被钱财换到,为了金钱抛弃美色,都是正常的事,郁卿一向想得很开。

    然而谢临渊一整天都阴着脸。郁卿也不理他,更有兴致摆弄新到的布料。

    直到傍晚用膳时,他才低声道:“若我当年没让你送信……”

    郁卿端着调羹里的汤愣住,顿觉好笑。如果她九死一生,即将重返京都,面临不胜则亡的夺位之战,临走前忽然发现自己的爱人,是血海深仇死敌的宠妾,还一直向她隐瞒身份。

    估计她也会崩溃发疯。

    所以他们之间从来都是无解的,走到今日,还提什么如果呢。

    “没意义。”郁卿耸耸肩,继续喝汤,“劝你还是早点放下吧。”

    谢临渊的指节攥得发白。

    第75章 第 75 章 汪汪

    “光说有何用, 你倒是告诉朕如何像你一样薄情寡义。”谢临渊盛了一碗奶蒸圆子,怼到她下巴底下。

    郁卿被逗笑了:“你不是最擅长薄情寡义?”

    谢临渊睨着她:“正好与朕天生一对。”

    郁卿可不认:“我和狗无法凑对。”

    “……”

    “郁、卿。”谢临渊怒道,“你要骂到几时?”

    或许是知道即将入关, 到潞州就要分道扬镳,郁卿愈发随心所欲:“狗皇帝狗皇帝狗狗狗狗狗——嘬嘬。”

    最后还要嘬两声。

    谢临渊额角生疼, 她目无君威不是一日两日了,他如今还能如何?但人皆有忍耐的限度。

    “你真以为你能肆无忌惮?”

    郁卿吃着奶蒸圆子。

    奶味醇香, 圆子糯糯, 就像她的心一样软。

    方才的确有点过分了,狗皇帝虽狗, 但至少也是皇帝, 好歹给他留几分面子。

    她默默舀了勺圆子,放进他碗里:“给陛下赔罪。”

    谢临渊怒意僵在脸上,看着碗中那颗盈润的圆子。

    虽然他向来最讨厌吃甜食,尤其软叽叽的甜羹。

    郁卿也想起来了,尴尬地要拿走他的碗:“舀错了。”

    谢临渊立刻挪开, 让她抓了个空。

    他目光发冷, 面不改色吃掉圆子。嚼动时眉心隐约皱了一下, 似是极不情愿。

    郁卿心中竟然升起一股隐秘的愉悦。早知如此, 她就天天逼他吃齁甜的甜羹了,谁让他曾天天逼她学枯燥的祭天大典礼节呢?

    当时他一定很爽吧?

    谢临渊咽下去后,迅速饮了一盏茶漱口。那股子腻味还残留在齿间, 令他反胃。

    郁卿又舀了一碗奶蒸圆子,还加了足足八勺桂花蜜进去。她搅了搅,尝了一口,露出满意的目光。

    谢临渊嫌弃地盯着,无法想象那一勺有多甜腻。

    紧接着, 郁卿放下勺,推动这碗齁甜至极的甜羹,推到他面前。

    她眨眨眼:“嘬嘬。”

    谢临渊脸上浮现前所未有的震怒,憋屈,冷意,混合成一股极强烈的视线。

    郁卿与他对视片刻,收敛神色,装模作样吃起甜羹。

    她端着银勺凑到淡粉的唇边,突然忍俊不禁,细小的虎牙尖若隐若现,最后噗的笑出声来。

    这一抹笑再也藏不住,越来越明显,像升起的朝日,灿烂光芒难以忽视。笑声落在帐中,娓娓动听,又无比刺耳。

    实在太好笑了,看他一脸吃了苍蝇的模样。

    谢临渊坐在案前,一动不动。他原以为自己会怒不可遏,质问她还要侮辱他到几时,叫她滚出去。可抬起头,映入眼的是她晚霞般泛红的笑颜。

    她笑起来时好似有热度,覆在他身上,蔓延到四肢百骸。那股怒意,便融入这片暖流中,最终汇聚在心口,烧成一种更灼热,更惊心动魄的火焰。

    很久之前,他听过许多次这样笑声,多到他自己都数不清,久到他忘记郁卿也曾这样笑过。

    寒冷陋室,他们都走投无路时,他拿着燧石,火光亮起的那一瞬间,她破涕为笑。

    他削了一条不断的梨皮,她练了三四遍却一削就断,挠着脑袋偷笑。

    榆树下,他们双手交握,共同为满头落雪惊笑出声。

    那些笑声,起起伏伏,贯穿他与她年少相处时的点滴,多少低谷时他们曾一起笑,驱赶了命运压在眼前的阴云。让两条丧家之犬,忘记来历和去处,挤在不为人知的角落,一点点建造了属于他们自己的家。

    时隔多年,回忆里的笑声依然没有褪色。一如此时此刻。它们串在一起,好似敕勒川上的素兰河,下一场雨来临时,就重新丰沛,从八年前流至今日。

    隐藏在这些笑声下的某个念头,终于渐渐……

    复苏。

    没有嫉恨挣扎发誓报复,不是打破尊严强行低头,也不是选我选他的不甘。

    掌控与被掌控的博弈都消失了,这一切忽然没什么大不了的。他终于明白,他所求而不得的一切,只是想让此刻延续,直到天荒地老。

    在这与世隔绝的方寸之地,即便向外百里,代山荒疏,亦无人见得。

    他一生以至尊权势高筑的空中楼台,轰然落了地。

    谢临渊的唇角渐渐弯起,哪怕明知她在嘲笑他。

    “很好笑?”他挑眉问。

    郁卿担心他发火吵起来,猛地摇摇头,试图强行憋住笑,唇角依然高高翘起。

    谢临渊轻嗤一声。

    他四指并拢,虎口弯出一个弧度,放在脸前,做出狼喙张合撕咬的动作。

    轻如气声的嗓音,低低的,只在彼此间响起:

    “汪汪。”

    ……

    郁卿双目圆睁,目瞪口呆,愣在原地。

    然而谢临渊做完那个动作,就恢复了冷淡的脸,他的衣着仍然尊贵,容貌绮丽不改,如精雕细琢的寒冰。

    那一声也消散在山风松涛中,抓不到一丝痕迹。

    郁卿疑心自己听错了,搭配他的手势,却无法说服自己误解他的意思。

    谢临渊另一只手抱臂,方才比狼喙的那只手,拾起玉壶提,添上杯中春茶。

    氤氲白汽腾空而起,落下的茶水清泠泠,如她明净的眼眸,在白瓷杯中打了个旋儿。

    郁卿陷在震惊中,久久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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