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山濯雪: 14-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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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鸿篇巨制七幕舞剧,原作却压根没?啥细节,确实难度不小。

    她卡在了第三幕结尾部分。

    虽然舞剧的剧本只要求写剧情和意境,但写到第三幕的尾声,她还是突然间就失去了思路和灵感,脑海一片空白,被卡的不能?动。

    除了写稿,吊嗓子、拉筋骨、写作业也是每日功课。

    正?是手头有以上这一大堆事要做,所以她才会直言没?办法再给灵灵补课。

    而且,她怕补课一闲下来,就会想他,不停地回想被他抱在怀里亲吻抚摸的感觉……她受不了这样?的落差和空虚,夜晚一个人呆着时?,总是被潮湿填满。

    晚饭时?,爷爷知道她拒绝补课后吃着老酒说,“人家都高三了,别因为你?把?人家的前程耽误了。”

    宝珠生气地跳脚,“我姐姐又?不……”

    傅真赶紧悄悄拉她一把?,“没?事,学校那边有事,过完除夕,我应该要提前回北京。”

    “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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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晏启山收到消息时?,人早就在东城区呆着了。

    柏林胡同某四合院屋顶露台,晒着太阳,烤着火。身后是掩隐龟背竹的竖纹玻璃墙,蕴藉银白的光,恍若梦境。

    眼?前烟火僻静,垂眸便能?俯瞰雍和宫连绵的灰瓦屋顶。

    小时?候常端着碗,坐在官帽椅上,吃炒肝,吃包子。长?大后,在杭州,他吃过另一种“炒肝”。傅真做的浙江菜。红薯粉勾芡,裹的是敲扁的肉片。

    傅真指挥着他乓乓乓地把?肉敲扁。

    是八岁时?,她学会的第一道菜。刀柄捶打过的肉片,拿烧酒生抽椒盐葱姜蒜水腌了,起一锅沸水烧姜汤,煮肉片,下淀粉水勾芡。

    姜蒜味不占主角,只用来吊出肉的鲜香,南方人的清淡口味。但又?不至于寡淡。就和傅真本人一样?,妙在经得?起细细品尝。

    问菜名,没?有菜名。

    被爷爷勒令拉回北京,他最想念的就这个。为了“回报”爷爷挂念之情,他拉着老爷子一起实践了一把?。

    吃着像那么回事,但觉得?总少了点什么。

    听说雍和宫的香灰琉璃很灵验,改明儿得?去求两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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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夕这天,傅真被宝珠拉着去看富春江。

    江边悬崖上有座古庙,庙里有颗300岁的白山茶。枝桠冠盖亭亭,每年料峭花期开一树香奈儿。仰头看去,优雅圣洁如梦,远离红尘俗世?。

    正?是,山茶不识愁滋味,北风不过南山尾。

    周围游人三三两两。转身放眼?望去,满□□绿,世?间温软。只是差了人。她曾和晏启山戏言,将?来要寻常闾巷深稳。一起隔岸看花,一起云淡风轻。

    傅真心?里其实很清楚,经纬只在一瞬相交。他俩没?啥可能?。

    身后,梵音如洪,菩萨低眉,金刚怒目,烟波浩渺。楞神间,宝珠拉她一把?,“走,我们也进去拜一拜。”

    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

    傅真申请肃穆,夹在队伍里,虔诚又?朴实地发?愿:“冬雪已至,万事胜意。希望晏启山身体康健,福寿绵延。柏叶随铭,椒花逐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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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山赶年夜饭的路上,叶笃之打来电话。

    先是问候她新年快乐。然后又?再次跟她确认,春节期间剧社要在北大百年纪念讲堂,公?演《桃花扇1912》,她是否能?参加。

    “过完除夕我就走。只是这几天定不到票。”难得?有机会作为昆曲演员正?式登台,傅真很看重这次演出,打算再不行就搭私家车回去。

    叶笃之疑惑地笑?了声:“最近机票火车票确实很难买。不过,你?为什么不和晏先生一起回北京啊?他们去哪儿都私人航班。”

    傅真沉默不语。

    但叶笃之也没?打算要她回答,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之前有想拿绩点的试图走后门顶你?的角,他知道了后,发?了好大的火。他那样?的身份,本来是不会在人前流露情绪的。可那天他情绪完全失控,看着也很憔悴……”

    “这样?啊……”

    傅真其实已经听不清叶笃之在说些什么,艰难地挤出故作轻松的笑?意,“那回头我可得?请他吃饭,好好谢谢他。”

    “没?事的,你?别紧张。我们本来就知道的,晏先生他很在意你?。”

    叶笃之以为她紧张,感慨地笑?笑?,“很久以前他就向我们剧社打听过你?,只是当时?你?以让别人赴宴的方式拒绝了。”

    “你?说什么?”

    电光火石间,傅真突然想起,大二迎新晚会结束回到宿舍后,舍友正?在用她的书桌,还以约会为由,把?她晚会上穿的赎罪同款真丝绿裙子借走了。

    裙子还回来时?,皱巴巴的,里侧还粘着白色的液体……

    平地一声惊雷,傅真只觉得?天旋地转。

    第16章

    除夕当晚, 傅真只吃了点百合银耳糯米羹,按照父母要求,给?几个?弟弟妹妹发完红包后, 便?借口劳累回房躺着了。

    好在大家并没有注意到她,提几句零点记得出来看烟火, 便?丢开不管了。

    这世间的吵闹向来与她无关。她现在身心俱疲, 只想清净地一个?人呆着?。

    可窗外依然时不时传来楼下小孩子嬉戏打闹的欢笑, 夹杂着?教人心颤的摔炮声。

    傅真无力地蜷缩着?。被子都没盖好。菲薄的肉粉色真丝吊带睡衣软软地包裹她柔弱的身躯, 美丽平淡的小凸脸神?情恍惚,目光呆滞。

    宝珠怕她饿着?, 冲了碗姜撞奶,拿了些玫瑰草莓塔和无骨鸡爪端上?来。

    一抬头,顿时被吓了一跳。

    傅真一动不动, 面容沉静得毫无生气,神?似名画《水中的奥菲利亚》。

    手?机在旁边疯狂振铃, 但她没有知?觉。

    “姐你听?下电话。”宝珠看不过眼, 开免提帮她接通。

    对方显然?很惊讶居然?能打通,过了会?儿才低低的说:“真真,新年?快乐。”

    温柔清和, 带点磁性, 语气是?轻轻笑着?的。

    太过熟悉的声音。

    傅真眼泪夺眶而出, 但身体却倔强地转向另一边, 拿脊背对着?他。拒绝和他说话。

    “你别不理呀。”

    等了好久她都不开口, 晏启山也不恼, 还和以前一样, 笑着?连哄带逗, “隔的这么远, 我也没法给?你跪个?搓衣板。”

    傅真拿被子蒙住头。

    晏启山嗓音黏黏糊糊的近乎耳语:“我都听?不到你了。是?不是?正背对着?我偷偷哭鼻子?转过来三哥亲一个?好不好?”

    傅真有了反应。转身摸到手?机,把免提关了,“老不正经。我妹妹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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