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歌: 120-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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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因私人喜恶,但这样的苦差叫自家人去,卢皇后实在不乐意:“放眼满朝文武,哪个有他裴守真本事大?他若是心怀天下,为国为民,自己怎么不去?”

    淳庆帝讪讪:“这不是才贬他去洛阳……”

    “那又如何?待他从燕北回来,再去洛阳也不迟。”

    卢皇后说着,满是恳求看向淳庆帝:“陛下,臣妾自幼丧母,父亲续弦的那个又是个心思险恶的。若非长兄一力护着次兄与臣妾,臣妾没准早就被继母嫁给孙家那个瘸子了,哪还能与陛下结为夫妻,还请陛下心疼心疼臣妾,将这差事派给其他臣工吧。”

    结发夫妻,情意总是不同的。

    若大舅兄在北地有个三长两短,怕是要被皇后记恨一辈子。

    一想到那种可能,淳庆帝面色发僵,也打消了派卢明阁担任军需官的念头。

    裴瑕举荐的三人皆不堪用,淳庆帝对着名单静坐,脑中除了裴瑕,便再冒不出第五个人。

    朝中人才,委实凋敝!

    扼腕叹息了好一阵,淳庆帝还是腆着脸,将裴瑕召入紫宸殿-

    是日傍晚,红霞漫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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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让我押送军资去燕北,后日便出发。”

    后院里,裴瑕语气平静地抛出这个消息,却如一块巨石投入湖里,激起一片浪花。

    沈玉娇惊得一抖,绣花针扎入指腹,下意识“嘶”了口凉气。

    莹白指尖迅速冒出一颗血珠。

    裴瑕浓眉折起,弯腰察看:“可还好?”

    “就扎了下,没事。”

    沈玉娇指尖放在嘴里含了下,抬眼看向面前焦急的男人,她眉间也凝着一丝沉重忧色:“陛下不是已经任你去洛阳,这差事如何就落在了你头上?”

    燕北之地,大雪极寒,如今又起了战事。

    去了一个谢无陵,又要去一个裴瑕。

    明明是坐在温暖寝屋里,沈玉娇却遍体生寒,一颗心也摇摇晃晃,惴惴不安。

    裴瑕握着她的手坐下,细看她指尖没再流血,眉宇稍舒:“大抵是举荐那三人,各有各的难处。”

    沈玉娇蹙眉:“哪里是难处,分明是贪生怕死。”

    这话有些道理,但也不全是。

    裴瑕与举荐那三人皆有来往,知晓他们并非怯懦鼠辈,只是人有牵绊,并非人人都能做到抛家舍业、一心为国。

    燕北苦寒地,太平时尚且无人愿去,何况此等非常时期。

    “人哪有不怕死的?”

    裴瑕捏了捏妻子纤细的手腕,温润黑眸看向她:“我也怕。”

    从前一心为国为民,恨不得将满腔热血与抱负都献于江山社稷,无忧亦无惧。

    可如今有了爱人、有了孩子,一想到小家,他亦变成了贪生怕死之辈。

    “你既怕,为何还要应他?”

    沈玉娇心里有些发闷,语气也透着不虞:“你若不肯,难道他还能绑着你,逼你去吗?”

    从前她也与淳庆帝有过几次照面,那时也不觉得皇帝是这等厚颜无耻之辈。

    而今给她下了迷药,又将裴瑕下了牢狱,现下竟还要裴瑕去替他送军资,替他的错误善后?便是地主对长工也不带这般压榨。

    何况裴瑕是他的臣,并非他的家奴!

    裴瑕难得见到妻子这般动怒的模样。

    皱着鼻子,抿着唇,一双清凌凌乌眸在烛光下蕴着清晰的怒意,也明白倒映着他的身影儿。

    有些可爱。

    裴瑕嘴角翘起,忍不住抬手,捏了捏她的脸。

    沈玉娇怔住,眼睛也睁大:“郎…郎君?”

    裴瑕:“我知道棣哥儿闹脾气的时候像谁了。”

    沈玉娇愣了一瞬,待反应过来,有些难为情地推开他的手:“与你说正事呢。”

    裴瑕笑了笑:“不必生气,也不全是为了他。”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保得大家的太平,才有小家的安稳。”

    裴瑕反握住她的手,神情沉静:“且我应了谢无陵,会选个可靠的军需官,叫前方将士为国鏖战时,不必有后顾之忧。”

    任何一件事托给旁人,都比不上亲自去办可靠。

    裴瑕扯了扯嘴角,苦笑:“就当还他的人情。”

    那人主动放弃,不再纠缠。

    那他便投桃报李,了却他后方忧虑。

    沈玉娇听得这话,面露疑惑:“你出狱之后还与他见过?”

    裴瑕眼皮微动,意识到话中疏漏,面上却不显,只道:“他离开前派人递了口信给我。”

    沈玉娇也不疑有他,只是见到他竟能如此平和地提起谢无陵,心底还有些小小惊讶。

    从前他可是一听到谢无陵的名字,周身气场都变得森冷了。

    难道是那日在狱中,一架泯恩仇了?

    不论怎样,裴瑕押送军需成了定数。

    沈玉娇边忙着给谢无陵绣荷包,边忙着替裴瑕收拾随身箱笼。

    北地十月便开始落雪,十二月滴水成冰,大雪封山,直至二月才开化,道路通畅。

    裴瑕这一去一回,起码半年。

    “这样大的事,你得亲自写封信发往洛阳。”

    出发前夕,沈玉娇最后清点了一遍箱笼,又将给谢无陵的那个荷包拿布袋系好,放进箱笼侧边:“瞧着你的笔迹,母亲的心也能安定几分。”

    裴瑕刚沐过浴,乌发披散身后,冷白脸庞因着夜里家宴与沈家父子多饮了几杯,还泛着薄薄酡红。

    他一袭宽松的雪白寝衣,侧坐榻边,仿若巍峨玉山,清冷矜贵,又平添三分风流。

    “家书午后便已备好了。”

    裴瑕倚着床柱,清润嗓音透着些慵懒:“明日便发往洛阳。”

    沈玉娇知他一向周到,嗯了声:“你安排了就行。”

    “玉娘,别收拾了。”

    裴瑕道:“那箱笼你已对了好几遍。”

    沈玉娇拿t?着单子的手微顿。

    待回过头,对上男人那双深深看来的幽暗狭眸,心头也扑通跳了下。

    都这些年的夫妻了,她怎不懂那目光的意思。

    奇怪的是,今日似乎格外紧张。

    她觉着或许是即将分别的缘故。

    而这一夜,裴瑕也格外的孟浪。

    像是如何都要不够般,吻着她的唇,叩着她的腰,一次又一次,横口直口。

    炽热的汗水滴在她的眉心,锁骨,两侧的腰窝……

    当真是香汗粉酥融。

    直到窗外隐隐泛白,方才停下,却未立刻退出。

    男人从后拥着她,薄唇落在她的肩背,细细碎碎,缱绻悱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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