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歌: 120-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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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饱读诗书的高门贵女,如何不知自古被拉下马的皇帝,大多不得善终。

    但司马缙是她的儿子。

    生儿一百岁,常怀千岁忧。她不能不管。

    杨太后敛衽:“你留他一命,我拿一个秘密与你交换。”

    燕王挑眉,刚想笑,又听她道:“与房姐姐有关的。”

    燕王霎时笑不出了。

    粗粝指腹摩挲了两下虎口的疤,良久,他道:“说。”

    “本王倒要看看,什么秘密,能值得一条命。”

    待到侧殿众人都屏退,唯独他们二人对立时,杨太后这才开了口:“若是你与房姐姐孩儿的下落,不知能否值得我儿一条命。”

    燕王的脸色陡然变了,眸光也凌厉:“你说什么?”

    杨太后直视着他:“房姐姐早夭的次子,并非陛下的,而是你的,不是么?”

    燕王浓眉拧起又松,松了又拧:“你胡说些什么,我与她何时——”

    话到嘴边,他忽的停住。

    心底闪过一抹迟疑,但更多是不可置信。

    难道多年前的那个午后,不是他的绮梦,而是……真的?

    无数疑惑涌上心头,燕王沉眸看向杨太后:“把话说清楚。”

    杨太后如今只确定谢无陵是当年那个孩子,至于孩子生父是谁,她也不确定。

    毕竟当年房淑静只叫她帮忙送孩子,并未提及孩子生父。之所以猜是燕王,一是谢无陵的长相,二是锦华对司马奕的那份狂热,三则是当年有传言,房淑静定为王妃之前,差点与燕王定亲。

    因着这些蛛丝马迹,当年流放谢无陵时,杨太后让淳庆帝改去燕北。

    反正都要流放,万一父子缘深,有朝一日相认,既全了房淑静一桩遗憾,没准还能卖燕王一个人情。

    只是杨太后没想到,那个人情,竟用在了如今的场合。

    实在是又庆幸,又后悔。

    杨太后将当年狸猫换太子的事说了,末了,她道:“那个孩子是足月生的,对外宣称未足月,体弱早夭。”

    “他被送走没多久,便被追杀,后辗转流离,没了下落。我与房姐姐都以为他死了,房姐姐为此郁郁寡欢,临死前还与我说,对不住那孩子。只是没想到,那孩子实是命大,竟还活着。”

    杨太后看向燕王:“你当真不知你还有个孩儿存活于世么?”

    这么一说,燕王脑中也浮出更多的细枝末节。

    譬如她丧子后的再次相遇,他出言安慰,她却望着他红了眼眶,眸中似有千言万语。

    譬如他离开长安前,司马瑞看着他喝下绝子汤时,眉间一闪而过的快意。

    原来那一日,不仅留下虎口这个牙印,还有一个孩子。

    他和阿静的孩子。

    这个认知叫燕王的心霎时滚烫,汹涌的狂喜冲击着胸膛,他定定盯着杨太后:“我儿现在何处?”

    杨太后道:“你允诺饶我皇儿一命。”

    燕王没什么不可答应的,反正现下也不是杀皇帝的好时机,“好,我答应你。”

    “望你守信。”

    杨太后深吸一口气,道:t?“那孩子,四年前我便送到了你面前。”

    燕王只愣了一瞬,反应过来:“你是说,归安那孩子……”

    杨太后颔首:“他左肩一处朱红色的胎记,像麒麟,房姐姐便给他取名,麟。”

    只后来那孩子如何流落金陵,又如何成了妓子之子,隔了这么多年,杨太后也无从查证。

    她只查到,当年派去刺杀的人是昭宁帝。

    而谢无陵身上的胎记,当日在水牢里,她亲自派了身边嬷嬷去查看,千真万确,做不得假。

    “那孩子生下时,我亲自抱过,那胎记我印象深刻,绝不会错。”

    杨太后道:“你若不信,之后见着他,可亲自查验。”

    燕王无须多此一举。

    因着谢无陵肩上的胎记,夏日军营里的儿郎们光着膀子练兵,燕王亲眼见过,还随口问过一句,“你这胎记从小就有?”

    “是。”谢无陵漫不经心笑笑:“还好没生在脸上,不然可白瞎我这一张好脸了。”

    那小子……

    燕王心尖发颤,手指也激动地颤。

    征战多年、尸山血海里都走过来了,本以为心硬如铁,再无什么能牵动情绪,可如今,他眼眶一阵发酸,竟有些想落泪。

    原来那小子,竟是他的亲生孩儿。

    孤寡大半生的燕王司马奕,忽然有了个孩子,还是心爱之人所生。

    这趟长安没白来。

    简直比当了皇帝还要叫他欢喜。

    杨太后见他这副难掩激动的模样,心下也是五味杂陈。

    告退前,她多问了一句:“这皇位,你而今可还舍得予了旁人?”

    一句话叫燕王从喜得麟儿的激动里冷静下来。

    没儿子,他不愿当皇帝。

    可如今有了儿子,自也要为儿子打算。

    于是在谢无陵将安王司马昱带来时,燕王先将谢无陵叫进屋里,让司马昱在外头候着。

    谢无陵恭敬问:“义父还有什么吩咐吗?”

    燕王不发一言,只深深看着眼前这张年轻昳丽的脸庞。

    像,真是像极了。

    越看越像,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之前如何就没想过,这就是自己的亲儿子呢。

    难怪阿静要将这孩子送出去,生得这么像,若是在宫里长大,还不得把司马瑞那老狗给气死。

    “义父?”

    谢无陵被燕王那过于炽热的目光看的心里发毛:“您这是怎么了?”

    燕王回过神,反倒有几分拘谨起来,咳了声:“你脸上的血怎么回事?伤着了?”

    “没事,大抵是方才杀了两个偷袭的,不小心溅到了。”谢无陵随手抬手擦了下脸庞的血渍。

    燕王道:“你自个儿也注意些,别受伤了。”

    谢无陵笑:“知道的。”

    便静下来,等着燕王的下文。

    哪知燕王背着手站在御案前好半晌,再次抬头,却是盯着他问:“归安,你可想当皇帝?”

    谢无陵:“……?”

    他怔了一瞬,而后忙不迭跪地:“儿子对义父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燕王见他误会,上前将他扶起:“本王没有怀疑你的意思。”

    谢无陵见燕王竟亲自扶他,语气还这般温和,心下生疑。

    这么一会儿功夫,义父如何变得如此……呃,腻歪?

    难道染上什么脏东西了?

    “义父,您若想称帝,儿子上刀山下火海,誓死追随。您若想回燕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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