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歌: 110-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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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辰,一双清明黑眸轻眯了眯。

    你说是吧,裴守真。

    【114】

    【114】/晋江文学城首发

    裴瑕是在翌日上朝时, 方知昨夜明德门外有燕北军叩门。

    从前凡有事发生,无论大小,淳庆帝都会第一时间召见他, 与他商议。

    可这一回, 淳庆帝连夜召了禁军统领和金吾卫大将军,都未曾想过召他裴守真。

    帝心, 早已不在他的身上。

    裴瑕与其他大臣在朝会上得知此事后,皆是一惊。

    而龙椅上淳庆帝提及此事,眉间难掩恼怒, 甚至想派兵将城门外那些“叛将”抓起来, 杀一杀燕王的威风, 叫他知道何为君,何为臣。

    这话说出口后, 勤政殿陡然陷入一片诡异的阒静。

    殿中那些历经两朝或三朝的旧臣们面面相觑了一阵, 而后低着头, 无一人敢吱声。

    那可是燕王啊。

    被称作大梁将星、燕北煞神、驻守北地二十余年、战功赫赫、杀敌无数的燕王啊。

    陛下不想着如何抚慰拉拢这位国之栋梁, 竟还想给燕王立规矩, 杀一杀燕王的威风?

    他怎么敢的啊?

    直至今日,臣子们才意识到他们这位贤德宽仁的帝王大抵是登基太顺利,以至过于天真了。

    无人敢谏言, 只习惯性地将目光投向了前头那位紫袍金带,身姿如竹的裴丞相。

    裴瑕自也感受到四周投来的那些含着期待的目光, 薄薄嘴角轻扯,尽是凉薄嘲意。

    一位不得帝心的臣子, 再有谋略, 再忠心耿耿,也与废人无异。

    但他自幼所学圣贤之书, 教诲他“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教诲他“君子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地”,教诲他“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t?湖之远则忧其君”,是以为着黎民百姓,为着家国安定,他此刻也不能装聋作哑。

    “陛下,臣有一言。”

    裴瑕举着白玉笏板,上前一步,望着上座难掩怒容要镇压“叛军”的帝王:“燕北乃我大梁咽喉所在,若与燕王起了纷争,无异于引火上身,自毁长城。”

    “依臣之见,应当尽快派人开城门,迎燕王使者与五千燕北军进城,好酒好菜,设宴款待,以慰风尘。另将户部拨款的圣谕及兵部购置的军需列单交于燕王使者,说明朝廷苦衷,以表与燕北交好之意。燕王乃陛下亲皇叔,本是骨肉至亲,同宗同族,只要将误会解开,平息怒火,想来燕王也不会因此等小事与朝廷作对。”

    简而言之,钱给够了,大家相安无事。

    淳庆帝并非不知这个理,但就是不服气。

    堂堂帝王,被人讨债讨到了家门口已是贻笑大方。

    偏他不能发脾气,还得笑脸相迎,好酒好菜招待那些目无王法的叛将?

    到底他是皇帝,还是燕王是皇帝!

    这裴守真出的什么馊主意,是要将他帝王颜面都丢光吗?

    就在淳庆帝准备驳斥时,殿外急忙跑进一小太监,跪地通禀道:“陛下,明德门外那些燕北军站在城外喊话,说…说……”

    淳庆帝皱眉:“说什么?”

    小太监磕磕绊绊,学了起来:“吾等远离故土,不辞冰雪为天子戍边多年,没有功劳亦有苦劳,未曾想一朝被天子拒之门外,宛若丧家之犬,悲哉,惨哉,呜呼哀哉!”

    “他们都在喊这话,就站在城门口喊,喊得好大声。”小太监不敢直视今上的脸色,战战兢兢道:“来往聚了许多百姓,都在瞧热闹,还说…还说……”

    淳庆帝斥道:“说!”

    小太监吓了一跳,双膝跪地:“百姓们都说,陛下您克扣军费本就不对,如今还这般对待为国戍边的将士们,实在叫人寒心,此绝非圣德明君之举……”

    话未说完,上首便传来一声咬牙切齿的冷斥:“够了。”

    小太监的脑袋埋在地上:“陛、陛下息怒。”

    朝堂百官们也都齐刷刷跪下:“陛下息怒!”

    淳庆帝牢牢握住那纯金打造的龙头扶手,一张端正脸庞涨得通红,呼吸急促,连着胸膛也剧烈地上下起伏。

    无耻,实在无耻!

    那些燕北军怎的这般卑劣无赖,明明是他们目无纲纪,擅离职守,私自来朝,如今却倒打一耙,污他贤名?

    淳庆帝满心想着将那些不听号令的叛军抓起来,割了舌头送去燕北。

    那趴着殿中的小太监又小心翼翼补了一句:“陛下,那位燕王使者还说了,午时之前朝廷再不表态,便默认陛下舍弃燕北、舍弃北地三十万将士,他们即刻回去与燕王复命,禀明此事。”

    话音落下,朝臣们唰唰变了脸色。

    大梁如何能舍燕北之地?

    朝廷如何能舍燕北军?

    “陛下,万万不可啊!”

    “还请陛下息怒,切莫为了一时意气,而与燕王失和。”

    “臣等还请陛下慎重,三思!”

    朝臣们都坐不住了,不过一件小事,何至于闹到与燕王撕破脸皮的地步?

    无人想要打仗,何况是这种没必要的内斗,劳民伤财,何等罪过!

    眼见殿内文武百官齐声反对,淳庆帝握着龙头扶手的长指也越拢越紧,心下也燥郁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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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瞧着他们的意思,就好似他是什么不顾大局的昏君似的?

    怎就无一人为他想想?出了这等事,皇帝的君威何在?颜面何存?

    眼见午时将至,淳庆帝到底抵不住满朝文武叩拜哀求,不情不愿看向裴守真,松了口:“既然诸位爱卿意见一致,那此事便交给裴爱卿去办。你务必抚慰好那些北军,与那燕王使者将误会说开,免得叫他们与朝廷生出嫌隙。”

    裴瑕手持笏板,躬身拜道:“臣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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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裴瑕一同前往明德门的,还有皇帝的心腹太监荣庆,他是皇帝的眼睛与耳朵。

    出宫的马车上,荣庆与裴瑕说起昨夜金吾卫禀报的情况:“此次领头的是燕王麾下两员大将,一个名唤谢归安,听说是燕王半年前认的义子,一个是车骑将军扈洪宇,是燕王的亲信旧部。除了他们二人,便是五千精锐,皆是骑兵,纪律严明,行动利落,不容小觑。”

    裴瑕听得这话,心里也大致有了数。

    只是听到那义子姓“谢”,以及燕北军在城门喊话的手段,莫名叫他想起一个人。

    但他曾托前往北地的商队打听过,那人到达燕州后,一直在采石场服苦役。

    天底下姓谢之人不知凡几,自己这般杯弓蛇影,未免可笑了些。

    心下哂笑一声,裴瑕也敛了杂念,思忖着待会儿见着那燕王使者该如何开口。

    然而半个时辰后,看到那骑在枣红骏马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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