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歌: 100-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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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里逐走。

    他有足够的耐心-

    三月里,昭宁帝久病不朝,百官谏言,让太子监国理政。

    昭宁帝迟迟不应。

    三月初七,一名御史密告太子背地行巫蛊之术,诅咒昭宁帝。

    昭宁帝大怒,命宦官总管韩平、刑部侍郎以及裴瑕搜查东宫,最后从太子妃后院一棵桃树下,挖到了刺有昭宁帝生辰八字的布偶小人。

    东宫众人皆入狱,包括年仅十二岁的皇太孙。经过一番拷问,太子妃梁氏承认她对昭宁帝多年冷待东宫心生不满,遂瞒着太子行巫蛊之术。她一人抗下罪过,并在牢狱墙壁留下百字血书,只求昭宁帝饶过太子与皇太孙。

    昭宁帝留了太子一命,但对梁氏所出的皇太孙,并无半分仁慈。

    “太子正值壮年,以后还会有孩子。梁氏贱人不孝不悌,她腹中出来的又能是什么好东西?”

    病榻上的昭宁帝瘦骨嶙峋,心肠却越发冷硬,动了动手指,轻飘飘道:“到底是皇室血脉,给个体面,赐毒酒吧。”

    这场来势汹汹的巫蛊之祸,最终以太子妃梁氏,皇太孙司马玹,以及梁氏九族上万条人命,画上了结局。

    太子虽还是太子,但却被圈禁在东宫,比从前还像个废人。

    而朝堂上到底由哪位皇子监国摄政,分为两党,吵得不可开交。

    党争越发激烈,裴瑕也越来越忙。

    四月天里的第一声惊雷乍起时,沈玉娇望着窗外黑沉沉的天,心口愈发惴惴。

    此刻正是,山雨欲来时。

    【105】

    【105】/晋江文学城首发

    紫宸宫寝殿, 掐丝珐琅花鸟香炉里燃着上好的安神香,青烟袅袅,却掩不住空气中的苦涩药味, 以及那阵病体沉疴的腐朽之气。

    昭宁帝背靠着宝蓝色绫锻大迎枕, 每日针灸吃药,仍是口歪眼斜, 动弹不得。

    太监总管冯安跪坐脚踏一侧,替他按摩手脚。

    裴瑕坐在床头不远,替他念着今日的奏折。

    他声线泠泠, 如玉石坠锦, 既有年轻人的朝气, 又有不符这个年纪的平静沉稳。

    昭宁帝很喜欢裴瑕给他读奏折,不疾不徐, 娓娓道来, 给人一种一切尽在掌握的心安。

    今日奏折读毕, 一旁小太监奉上香茗:“裴承旨, 请。”

    “有劳。”裴瑕接过, 浅啜两口。

    昭宁帝歪着脑袋,半晌才睁开双眼,苍老嗓音又长又颤:“说来说去, 还是那么一回事。朕还t?没死呢,他们一个个就斗成这样……嗬嗬!”

    裴瑕慢声道:“皆因上月巫蛊之祸, 闹得朝野内外人心惶惶。如今人心浮动,朝政堆积冗杂, 陛下也是该拿个主意了。”

    自中风以来, 朝廷众臣纷纷催促昭宁帝定下监国皇子,唯独裴瑕从未表态。

    可如今, 连裴瑕裴守真都表态了。

    昭宁帝心有不悦,斜着眼睛乜他:“你以为朕该选哪位皇子?”

    裴瑕静了片刻,垂眼:“臣以为,二殿下。”

    昭宁帝嗤了声:“倒不奇怪。”

    “是,除了东宫那位,二殿下既贤又长。且他行事稳重,御下宽厚,朝野中颇有名望,较之其他皇子,更宜稳定人心。”

    裴瑕坐姿端正,嗓音也一如既往的平静:“一年之计在于春,而今已是四月,春回大地,万物勃发。中原的百姓们忙着春耕,沿海的百姓出海贸易,北境冰雪消融,商路也畅通,恢复往日的热闹。然中原有水患、山匪,沿海有倭寇、海盗,北境有草原诸部,虎视眈眈。待到水草丰茂,也是他们在边境大肆抢掠之时。若长久无人在朝中主持大局,难免叫那些贼匪野心膨胀,愈发妄为。”

    “陛下,您是皇子们的君父,更是天下百姓的君父,臣请陛下为天下计,为百姓计,为大梁万世太平计。”

    昭宁帝默不作声。

    都说忠言逆耳,从前沈丞相谏言,句句忠言,但着实逆耳。

    可裴瑕这人总有本事,讲大义的同时,又叫他颇为受用。

    “老二他,的确比老三要争气些。”昭宁帝喃喃道,语气却仍有一丝迟疑。

    裴瑕看了眼龙榻上那形容憔悴的皇帝,缓缓放下手中杯盏,淡声道:“陛下,淑妃娘娘再像故人,终不是故人。”

    昭宁帝眸光霎时锋利起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裴瑕见状,起身朝昭宁帝挹礼:“微臣自知僭越,然陛下您先是天下人的君主,才是后宫妃嫔的夫主,皇子们的父亲。该断不断,反受其害,微臣斗胆,还请陛下尽快决定,懋隆国本,以绵宗社无疆之休。”

    昭宁帝深深看着面前这一袭绯红圆领长袍,风姿卓越的年轻臣子,良久,似遗憾地叹了口气:“可惜太子,太不争气。”

    裴瑕仍是挹礼的姿势,低垂的眸底闪过一抹讽意。

    自幼丧母,父亲厌弃,母族于景王之乱中尽灭,如今妻族也被夷九族。

    被折断羽翼的凤鸟,在风雨中苟延残喘,那亲手折断它双翼之人,却叹一句,它不争气。

    当真是,无情帝王家。

    又一阵长久静谧后,昭宁帝终是开了口:“冯安,替裴爱卿磨墨罢。”

    太监总管面色微动,低低应着:“是。”

    裴瑕起身,朝一侧让了让:“有劳。”-

    翌日早朝,太监总管冯安传皇帝旨意,命二皇子司马缙暂代监国。

    长达一月的争议总算有了个结果,有人满意,自也有人不满意。

    又过几日,不知从哪传出些风言风语,说是昭宁帝有意废太子,并藏了道密旨,已定下大位人选。

    本就还未安定的人心,顷刻间又变得惶惶。

    这日午后,三皇子从紫宸宫吃了闭门羹回来,满腔燥郁。

    背着手在屋中徘徊了好些圈,最后他还是将谢无陵召来身前,肃声命令:“明日带我的密信往陇西一趟,告诉吕松柏,待到八月中秋时,我花开后百花杀。”

    谢无陵这两年肚子里也有了些墨水,一听这话,再想到去岁秘密潜去陇西的所见所闻,不禁拧眉:“殿下,会不会太仓促了?虽说二殿下掌了监国大权,但玉玺尚在陛下手中,且他还留着太子并未废黜,说明陛下尚未选定大位人选……何至于就要走那一步?”

    “你懂什么?”

    三皇子本就是个暴脾气,加之近日郁郁不得志,今日又被昭宁帝拒之门外,本就憋了一肚子火气。现下听到谢无陵还来反驳他,语气也愈发不耐:“这些时日父皇身边一直是那裴守真陪着,若有密旨,定也是裴守真执笔。你不在朝堂,瞧不见裴守真那副嘴脸,一脸胜券在握、春风得意!我若再不想办法,等司马缙把朝堂上下都换成他的人,裴守真再把那密旨一宣,届时他名正言顺、群臣爱戴地继位,还有我什么事!”

    谢无陵听罢这话,很想说裴守真无论何时都是那一副讨人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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