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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蝎小说www.moxiexs.net提供的《明月歌》 100-110(第17/23页)
不看那支舞,便也不会与司马瑞遇上,虚度这荒唐可笑的大半生……
拿枕头闷在昭宁帝脸上的那刹那,第一次亲手杀人的淑妃,心里竟无半分害怕,反而有一种前所未有的畅快。
她跨坐在他孱弱干瘦的躯体上,用尽全力摁着那枚锦枕,看到他试图伸手挣扎,听到他喉中发出困兽般低哑的嘶吼,她脑中只剩一个念头,很快就要结束了。
多年前,他开启她此生的错误,而今便由她亲手结束这个错误。
“陛下,你真是个可怜虫。”
这回换她来凌辱他,她扮成房淑静的模样,美眸弯弯与他笑道:“她的心里一直住着别的男人,甚至在你的眼皮底下,与那男人诞下一个孩子。”
这一回,大抵是她笑得最像房淑静的时候了。
就连那冷漠不屑的眼神,也如出一辙。
昭宁帝一阵恍惚,而后怒不可遏,想起身,却动弹不得,只涨红着脸,骂她:“你这贱妇!”
淑妃笑得更畅快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笑着笑着,她流下泪:“司马瑞,像你这样的人,怎配得到真爱?”
是她瞎了眼,蒙了心,才会真情实意爱过他。
如今想起,只觉无比恶心。
恶心到她再也不想苟活,只想尽快结束这荒谬可笑的一生。
“郑月容,你怎的这般糊涂!”
贤妃哀戚的声音自身侧传来,淑妃想回一句,这是她此生最清醒最正确的选择,可她实在太累了。
完全没了力气,眼皮都撑不开。
却也无所谓了,反正这世上已再无任何叫她留恋之物。
窗外的天色完全暗了下来。
静谧金殿里,淑妃在贤妃的怀中闭了眼-
当日夜里,贤妃紧急召来二皇子、丞相与多名重臣,商讨此事。
皇帝被宠妃用枕头闷死,这事传扬出去,实是天大的丑闻。
一番商讨至天明,众人决定暂瞒昭宁帝死讯。
只对外宣称皇帝病重,又过了两日,才宣告天下,昭宁帝突发恶疾,不治而亡。
淑妃郑氏悲恸不已,割腕殉情,追随先帝而去。
先帝驾崩,新帝当立。
东宫太子自请废黜,与群臣一起拥立二皇子司马缙。
司马缙推辞再三,最后含泪接过玉玺,在群臣山呼万岁声中,登上那至高之位。
九月底,司马缙改年号元寿为淳庆。
淳庆元年十月,旧太子司马昱封作安王,搬出东宫,赐居永兴坊亲王府邸。
新帝登基,普天同庆,大赦天下。
其中一道圣旨送到刑部重牢,特赦了涉及昌王谋反案的副将,谢无陵。
宣旨之人,是新任丞相裴瑕。
典狱长走在前头,毕恭毕敬领着这位新贵朝监舍走去:“裴相公,您当心地上滑。”
谢无陵身手好,当初在太极殿被拿下时,昭宁帝特地交代,有功夫在身的叛将都关进水牢。
秋意寒凉,水牢潮湿,日日夜夜泡在其中,手脚都溃烂生脓,便是再好的功夫也能废了。
裴瑕在昏暗阴寒的水牢中见到谢无陵时,那人已不复从前的张狂意气。
他整个人被吊在半空中,乌发凌乱的脑袋,半死不活地垂着,腰部以下浸没在一片浑浊污水之中。
粗大的双腕间已勒出一道深深的血痕,血肉模糊的,一时都分不清是麻绳里长出血肉,还是血肉里生出麻绳。
他身上还穿着被擒之日的那件红色里袍。
连日拷打受刑,红袍已破烂不堪,裂开的布料之t?下,是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痕。
新伤叠旧伤,深伤叠浅痕,浑身近乎无一块好肉,实在是狼狈至极。
裴瑕一袭绯紫官袍,站在灯火明亮处,看着水牢中了无生气的男人,心里却无半分快意。
他只是庆幸。
还好没叫玉娘瞧见这人的模样,不然,她定要伤心,也更难忘记。
想到妻子,裴瑕眸色柔缓。
没了谢无陵的打扰,他与玉娘的日子变得平静祥和,夫妻间温情亲近,虽称不上蜜里调油,却也算得上和睦融洽。
再加之新帝即位,擢升他为丞相,年方二十五便成了一品重臣,这份隆宠,一时叫他成为长安城里最为春风得意、风光无两的存在。
典狱长有意奉承贵人,见水里的谢无陵还在昏睡,不禁粗着嗓门斥道:“别睡了,快醒一醒——”
喊了两嗓子见没反应,又从腰间解下鞭子,抬手便要抽去:“你这混账东西,是死了不成?”
鞭子还未甩出,手腕便被扼住。
典狱长一怔,回过脸便对上一双清冷如冰的黑眸。
那一眼凉沁沁的,直教人背脊都发颤,牢头战战兢兢:“裴…裴相公?”
“出去。”
裴瑕甩开他的手,又从袖中掏出块洁净的帕子,慢条斯理擦着清瘦长指。
典狱长见状,半点不敢耽搁:“是…是,卑职这就出去。”
水牢里很快又恢复开始的静谧,一滩死水般。
裴瑕手持圣旨,朝前走了两步,居高临下地凝视着水里的男人:“谢无陵。”
他声线疏冷,不疾不徐:“新帝即位,大赦天下,你也在赦免之列。待我宣完这道旨,你也可以出去了。”
良久,水中之人才后知后觉般有了反应。
水声淅沥,铁锁哗啦,谢无陵缓缓抬起头。
随着动作,勒在腕间的麻绳似乎收得更紧,深陷入血肉里,周遭皮肤激起一片绯红。
他却不觉痛般,撩起眼皮,看向灯火明亮处的男人。
紫袍金带,面如冠玉,当真是芝兰玉树,清贵无双。
“紫袍……”
谢无陵扯了下唇角,苍白消瘦的脸庞露出个懒散笑意:“又升官了啊。”
这一笑,那种熟悉的反感霎时涌上心头。
裴瑕眉心轻折,语气冷淡:“这会儿还能笑出来,看来你的骨头比我想象的还要硬。”
谢无陵懒洋洋仰着脑袋,明明浑身酸疼麻痹得厉害,嘴角的弧度却咧得更大:“那必须的啊。”
“我这人没什么长处,就是命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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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道:“不信咱比一比,我定比你活得长。”
裴瑕道:“我若想杀你,随时都可以。”
“那你杀呗。”
谢无陵斜着眼,满不在乎:“那日在皇宫里,又不是没给你机会。”
“我说过,我应了玉娘,留你一命。”
裴瑕面无表情,道:“我不会对她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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