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歌: 90-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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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一点点按照他的想法,变成他满意的妻子模样。

    而今他说对她动了情?

    那他喜欢的是本来那个沈玉娇,还是按着他的心意,变成“裴沈氏”的沈玉娇呢?

    沈玉娇迷惘了。

    她不知该说什么,心下只觉一片荒谬。

    她满心是他时,他冷若冰川。

    如今她对另一个男人动了心,他对她有了情?

    “今早驿站来信,说是再有月余,岳父岳母与兄嫂他们便能抵达长安。”

    裴瑕抬手,慢条斯理将她耳侧的碎发撩到耳后,嗓音温和:“待他们回来,长安应当也下雪了。去岁未能踏雪寻梅,今年你身子轻便了,可别想躲懒。届时还能约上兄嫂,一道去吃西市那家羊肉锅子,将小侄女和小侄子也带上,定然很热闹……”

    见她仍是一副神思恍惚、静默不语的模样,他两根长指捏起她的下巴:“玉娘说呢?”

    沈玉娇顺着力道抬脸,直直撞进他的深眸。

    他眼角弯起,看着在笑,可那笑意未达眼底,莫名叫人后背一阵阴恻恻的发寒。

    淡嫣色唇瓣翕动两下,沈玉娇声线有些发紧:“你明知我已允诺了谢无陵,且我与你的缘分已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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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未说完,便被截断,“守信重诺也要分人,对那等觊觎他人之妻、纠缠不休的无赖,讲礼说理只会叫他得寸进尺,贪得无厌。待此间事了,我自会携礼答谢他,你不必为此操心。至于你说缘分尽了……”

    “何时尽了?”

    男人牢牢攫着她的下颌,看着她,眉眼温润:“你我姻缘,自幼定下,直至今日,修成正果,夫妻和睦,稚子乖巧,再不久又能与长辈们一家团聚,明明是正缘美满,怎能叫缘分尽了?何况世上之事,离合聚散,都不必拿缘分当托词,我只信人定胜天,更信日久天长,迟早能叫你回心转意。”

    他这话不讲道理,沈玉娇凝起眉:“强扭的瓜不甜,你又何必强求?”

    裴瑕盯着她眸中的怫然之色,胸膛沉闷,面上却无半分波澜:“你我才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何来强求一说?反倒是那个谢无陵,他才是枉顾廉耻,强插一脚的小人。只是你的心已经偏了,只瞧见他对你的恩,看到他的好,全然忘了,我才是你的郎君。”

    “你口口声声说着,我对你、对沈家恩重如山,然今日,你为着报恩要舍身他人?既如此,那我也不妨做一次挟恩以报的小人。”

    他扯了扯唇角,目光冷然而凌厉:“沈玉娇,你听好,我不要你来世做牛做马,结草衔环,我只要你今生做我的妻,恩爱不疑,白首不离。”

    “至于和离一事,绝无可能。”

    “除非我死,不然生同衾,死同穴,便是做鬼,我也在奈何桥上等着你。”

    一字一句,清冷决绝。

    明明午时的阳光最是暖和,沈玉娇却觉得浑身发寒。

    眼前这个人,还是她认识的裴守真么?

    亦或是她从来就没真正了解过她的枕边人。

    裴瑕清楚看到她眼中纷乱变幻的情绪,默了一息,他抬手,遮住她的眼睛。

    “玉娘,别这样看我。”

    他不喜欢她这样的眼神。

    却也知道,回不去了。

    但在这件事上,他注定无法再做君子-

    夜色降临时,外头刮起了风。

    婢子们在屏风后面面相觑,纠结了许久,最后还是推出冬絮去问:“娘子,时辰不早了,可要用些晚膳?”

    帷幔垂下的床榻间静了片刻,才传来女子轻轻淡淡的嗓音:“不了,今晚我不吃。”

    冬絮担忧:“可您今日中午就没吃几口,若是饿坏了怎么办。哪怕您随便喝点汤,垫上两口也好呀。”

    “我没胃口……”

    “可是……”

    “行了,都下去吧,我头疼,想睡会儿。”

    “……”

    婢子们一噎,听出自家娘子语气中的疏冷,也不敢再多劝,默默退下。

    直到退到门外,婢子们愁容满脸,哀声嘀咕:“这好端端的,又是怎么了?”

    “谁知道呢?用午膳时就不对了,郎君给娘子夹那些菜,娘子恹恹的,压根没怎么吃。”

    “难道是身体不舒服?要不要请个大夫来瞧瞧?”

    “……唉,明日再看吧。”

    冬絮摇摇头,叹了声“多事之秋”,又望着暗下来的天,纳闷咕哝:“都这么晚了,各处坊门也都关了,郎君这是去哪了,怎的还未归?”

    难道今夜不回了?

    【94】

    【94】/晋江文学城首发

    冷t?月如钩, 应国公府廊下悬挂的贴金纸灯笼,在深秋呼啸的寒风中摇曳,烛火幢幢如幽魅。

    “叩叩叩——”

    三下清脆叩门声, 国公府管家低声道:“国公爷, 贵客已到。”

    屋内静了片刻:“请进来。”

    管家转过脸,看向茫茫夜色里那从头到脚套着一身玄色罩袍的高大男人, 虽是好奇,却也不敢细看,垂着眼道:“贵客请。”

    门推开, 玄色罩袍男人走了进去。

    应国公坐在书桌前, 听到动静抬头。

    只见明亮辉耀的灯光之中, 那看不清容貌的男人,不疾不徐行至桌前。

    待站定, 他将玄色罩帽放下, 那张俊美无俦的清冷脸庞便映入应国公的眼帘。

    “国公爷, 别来无恙。”

    收到密信时, 应国公还以为是大理寺或刑部有人来投诚, 万万没想到那在信中说“有脱身之法”的人,竟是翰林学士裴守真!

    应国公脸色微妙变了变,很快又摆出一副和气笑意:“没想到深夜拜访之人竟是裴学士, 真是稀客呐!快快快,快些请坐, 我让人给你沏壶好茶,正好前些日子从湄洲得了批上好的金丝凤羽……”

    “国公爷不必客气, 裴某今日前来, 只是与你做个交易。”

    裴瑕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漆黑眼眸里也尽是疏离:“交易谈罢便走。”

    应国公嘴角笑意微僵, 上下打量一遍眼前这位风姿卓然的裴氏君子,心下还有什么不明白——

    皎皎明月般的人物,愿踏进他这奢靡无度的国公府已是污了他的高洁,又怎肯再饮他府中的茶。

    不愧是沈家的郎婿,与沈家、李家这些所谓的清流,一样的装模作样,叫人厌恶。

    然而当裴瑕拿出半页账册时,应国公心下一凛,脸色也变了:“你…你怎么拿到手的?”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只要做过,必然会留下痕迹。”

    裴瑕语气淡漠:“何况国公爷做这种阴私买卖近十年,日久天长,总有疏漏。何况你遇事便杀人灭口,就连半岁婴孩都不放过,手段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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