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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蝎小说www.moxiexs.net提供的《明月歌》 70-80(第9/28页)
“具体我也不清楚,但他……”
裴瑕薄唇紧抿,半晌,才长长吐出一口气:“运气不错。”
前往小桃山剿匪的神武军三百人,偏叫他谢无陵发现了那座金矿。
沈玉娇也沉默了。
运道这种事,实在是玄之又玄,谁也说不准。
这边夫妻俩相对无言,另一边三皇子府中,谢无陵看着朝廷新送来的官服,兴高采烈。
“不愧是织造局出品,这料子,这绣工,真是不错。”
大梁规矩,三品以上服紫,四品五品以上服绯,六品七品以绿,八品九品以青。妇人从夫之色。
除了衣色,花样与腰带也有严格限制,三品以上许服鹘衔瑞草,雁衔绶带,及对孔雀绫袍袄,佩金玉带。四品五品,许服地黄交枝绫,佩金带。六品以下常参官,许服小团窠绫,及无纹绫,佩银带。八品以下佩鍮石带。[1]
如今整整齐齐摆在谢无陵面前的,便是小团窠绫的深绿色官袍,以及一条镂刻暗纹的银腰带。
“就是这个颜色……”
谢无陵摸了摸,蹙眉:“我还是穿红袍好看。”
娇娇说过,他穿红袍俊美。
然五品才能穿红袍,而那裴守真,恰好是五品的侍读学士,能穿红袍,佩金腰带。
一想到自己祖坟冒青烟立了个大功,却还是落了小白脸一截,谢无陵对这官袍的兴致也降了几分。
上座的三皇子见他这神色,笑道:“可别贪心,你这个年纪能做到六品长史,已是少见!”
谢无陵:“那姓裴的与我年岁相仿,都五品了。”
三皇子闻言,险些脱口而出“裴守真是何身份,你又如何能与他比”。
但这种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话,他定不会说。何况这谢无陵虽只是个无家世无背景的泥腿子,但运道实在不错,剿个匪,竟误打误撞立了这样大的功。
三皇子笑看谢无陵:“你记着,若是别人问你如何发现的,你就说夜半受到神仙指引,看到金光,挖出宝矿献于圣上,知道么?”
谢无陵眼皮跳了跳,觉得这些人可真能编。
他不过肚子饿了,溜去后山抓只野鸡打牙祭,野鸡抓到了,又见前头那片绿油油的野草里长了几棵薤白。
当时心里一乐呵,烤鸡肚子里放点薤白,岂不是喷喷香?
于是他就去挖薤白,未曾想挖啊挖,剑柄上沾的泥土里竟掺着些亮晶晶的金片。
他忽然想起,常六爷和他说过少时被骗进铜矿做工的故事,老矿工道过一个规律:“铜矿上多长紫红色铜草,银矿上多长绿野葱,金矿长薤白,铜锡长野姜……”
不过这事他也不确定,又不敢将自己跑出来打野食的事告诉统卫,还是回到长安军营,遇上三皇子提了一嘴,让他挖挖看。
未曾想这一挖,真叫三皇子挖着了。
昭宁帝觉得三皇子是福星,三皇子觉得谢无陵是福星,谢无陵觉得是沈玉娇的嘴巴灵,给他的名字开了光。
现如今他也是有官身的人。
这袭深绿官袍,比金陵时那身皂隶官服好看百倍。
谢无陵摩挲着那做工细致的绿袍,心下琢磨,怎样才能让娇娇看到他穿官袍的模样。
趁裴守真不在家,再次登门拜访?
不行,对娇娇名声不好,且那裴守真指不定又要发疯——
小白脸上次打他一拳,现下想想肋骨还隐隐作疼。
三皇子看出他的纠结,笑道:“这还不简单。你进不去,她总会出门。这不快到端午么,五月初五曲江池畔龙舟赛,那可是头一等的热闹,到时你去蹲蹲看,没准能来个巧遇?”
【74】
【74】/晋江文学城首发
及至五月, 拂面的风里已挟着几分炎炎暑气。
端午佳节这日,一年一度的龙舟竞赛如约而至,黄浊的渭河水时而平缓, 时而激浪。沿岸却是彩幡迎风, 罗衣成群,前来围观的百姓人潮如涌, 摩肩擦踵。
在这人声鼎沸的热闹里,裴瑕抱着襁褓站在马车边,朝沈玉娇伸出手:“慢些。”
沈玉娇头戴帷帽, 隔着飘扬的白纱, 也看到不远处乌泱泱的人群, 眼底也浮现一丝雀跃:“好多人啊。”
“你往年来看,没这么多?”
“那倒不是。”沈玉娇由他扶着, 双脚稳稳当当落了地, 朝他眨眨眼:“每年的龙舟赛都很热闹, 只是每回看到, 都会感叹这么一句。”
裴瑕看出她的心情不错。
好似每回出门游玩, 他的妻都像换了个人,沉稳端庄的大家妇的外表下,其实住着个贪吃好玩的小娘子。
这叫他不禁去想, 沈家失势前,未曾被迫成长的沈家小娘子, 是何模样?
俩人自幼便定下婚约,可过往十六年, 他都未曾与他这未婚妻见过一面——
不对, 或许曾经见过一面。
“郎君,你在想什么呢?”
妻子温软的嗓音打断他的思绪, 裴瑕垂眸,便见沈玉娇睁着一双清凌凌乌眸望着他:“孩子给我抱吧?你都抱了一路了。”
“无妨。”
裴瑕现下抱孩子愈发熟练,单手揣着小襁褓,神情自若:“小家伙越长越结实,你抱着会累。”
沈玉娇本想说抱一会儿也没多累,但见他不愿撒手,便由着他去:“那我们上楼吧,快到午时,龙舟赛要开始了。”
夫妻俩在奴仆的跟随下,一道上了临河畔的端阳楼。
端阳楼乃是五层楼阁建筑,主色为红,覆盖绿瓦,檐角飞翘,如展翅欲飞的凤凰,整座楼雕甍画栋,庄重大气,正午阳光一照,更是熠熠生辉,气势磅礴。
“这栋楼是我父亲画的工图。”
入座临河雅间后,沈玉娇望着苍茫涌动的渭河,目光有些缥缈:“端阳楼建成时,我年方五岁,但我还依稀记得,酒楼开张时,我父亲抱着我,站在最高t?层临江远眺。”
“娇娇可记得爹爹桌上的那副画?这座楼就是爹爹的画变成的。”
“哇,阿爹好厉害!”
“我长大后也要像阿爹一样厉害。”
“好好好,我们娇娇有志气。”
大人都是那样哄小孩儿的。
哪怕她与哥哥一起跟着父亲学画图,但哥哥可以考科举、走仕途、进工部,她却走不成——
世道压根不给她那条路。
她得听母亲与乔嬷嬷的教诲,收起尺规墨笔,拿起算盘针线,学习主持中馈,学习针黹女红,这些方是女子该做的。
一晃眼,她嫁为人妇,她的郎君抱着她的孩儿,来到了这座端阳楼。
沈玉娇看着那小小襁褓里的婴孩,心底涌起一阵复杂的庆幸,棣哥儿比她幸运呢,他长大能选的路,可比她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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