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你今夜梦不到我: 4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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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

    他没有在剧本里这样写过,也没有这样要求过她。

    她哭了太多次,以至于让他产生怀疑,她就像是吞下毒药的美人鱼,会在日出时融化。

    然后将满地的刀尖留给他。

    每一次在片场看到她哭,他都会觉得心脏不是很舒服。

    现在更不舒服。跳动得很怪异。

    金静尧在她怀里轻轻地动了动,其实没有真的想要做什么,已经令对方产生恐慌。

    黎羚更加用力地抱住了他,将他的脸贴近她的胸口,是完全保护的姿态。

    她入戏太深,还没有能从阿玲的角色里走出来。

    指尖深深陷进他的皮肤里,像是要在他身上撕开一道口子。眼泪打湿他的脸、脖子和肩,像粗砺的沙子,磨得他刺痛。

    不知为何,他感受到一种微妙的、接近于疼痛的幸福。也许他也没有出戏。

    他轻轻地张开嘴唇,接住她的眼泪。

    还是很咸。

    就当他吻过她的眼睛。

    监视器前的人,都屏息望着镜头里的一对男女演员。

    某种奇怪而胶着的气氛,像冰冷又滚烫的海浪,弥散在空气里,是苦咸的。

    黎羚在哭,哭得几乎忘我。而金静尧被她抱在怀里,反而十分冷静地看着她。

    他的眼神太过专注和冷静,几乎让人害怕。

    假如他现在要扳过她的脸去吻她,或许也不会太让人奇怪。

    但可想而知,他并不会这样做。

    金静尧微微起身,反过来抱住了她,轻轻拍黎羚的后背,对她说:“没事的。”

    “都是假的,不要怕了。”

    他的语气也很温柔,只是淡淡地透出了一种有别于周竟的冷淡自持和清醒。

    黎羚愣了愣,可能的确稍微回过神来。

    泪眼迷蒙之中,她抬头望向他。视野太朦胧,令这张满是血污的、伤痕累累的面容并不太吓人,反而有种残缺的性感。

    他对她笑了笑,用手指抬起她的脸,比较笨拙和小心地抹去她的眼泪,再将她按进怀里。

    年轻男人的身形是这样高大,能将她严严实实地藏起来。他们背对着镜头,再也不能被看到。

    这个时刻只属于他们,与电影无关-

    “关于这个镜头的设计,我们讨论了很久,导演本来是想要致敬米开朗基罗的《圣殇》。”副导演对着摄影机解释道。

    他展示了《圣殇》的画面。

    圣母玛利亚怀抱着被钉死的耶稣基督,神情怜悯而平静。基督躺在圣母双膝间,四肢和头自然地垂下。他们并不亲密,但充满神性。

    副导演随后解释,这是很典型的、金静尧的创作思维。他的构图里充斥着大量的、宗教式的隐喻。虽然在英国读书多年,审美却更加偏重于意大利古典电影,尤其深受费里尼和安东尼奥尼的影响。

    事先排练走戏的时候,黎羚和导演也的确是按照这个动作来试的。

    但是,正式拍摄时,她完全没有这样演。

    她将周竟紧紧地抱在怀里,嘴唇贴着他的伤口。看起来那么痛苦,连呼吸都是痛的。

    她是特意为之吗,还是她忘记了导演的设计。

    也许她只是太动情了。

    她不是圣母玛利亚,她没有那么重要。她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只是被周竟爱着的阿玲。看到爱人倒在血泊之中,她就不可能再有理智。

    圣母玛利亚会将耶稣基督献祭给天堂。但她全心全意地爱着周竟,只想将他留在自己的怀抱里。

    金静尧的镜头语言里没有“爱”,他从不擅长于爱的表达。

    黎羚的表演,却填补了这份爱的空缺。

    “原来如此,我觉得黎老师改得非常好。”导演组的另一个人说。

    “确实,如果按照原本的镜头设计,反而太冰冷、太古怪了。”

    “就好像导演从前的每一部电影,有一种手术刀般的精准,节奏清晰,逻辑严谨,却没有任何的感情。”

    另一个人说:“不过,镜头又被改得面目全非了,导演会要求重拍吗?”

    “应该不会吧。”

    “你怎么知道?”

    几个人一唱一和,故作神秘,实则答案根本人尽皆知。

    只见副导演十分隆重地将摄影机的镜头,对准了片场的监视器,用一种非常肉麻的语气说:

    “因为,这两个人拍完这一条,已经抱在一起半小时了!”

    “是的,观众朋友们,你没听错,半小时!”

    “——后期老师,请在这里配上一首缠绵悱恻的情歌,谢谢。”

    这是副导演最近想出来的新创意,并且得到了导演组的一致认可与配合。

    他没有征求导演的同意,就偷偷地拍了一部剧组纪录片,记录本片两位主角台前幕后的花絮。

    连这部纪录片的名字他都想好了,就叫《导演今天即兴了吗》。

    在拍这部爱情片以前,金大导演是从来不会即兴的。

    即兴需要演员的临场反应,但演员在他的戏里,并不比舞台道具更重要。他们的存在,都是为了画面的完整性和创作者的艺术表达而服务,和一张桌子、一盏台灯、一只苹果没有区别。

    但是现在一切都不同了。

    从来都是镜头在追逐黎羚,而不是她被镜头约束和限制。她一次次地跳出了剧本之外,而导演始终默许、甚至于鼓励她的肆意妄为,并为了她改变自己的步调。

    他从来没有用这样的方式拍过电影。

    对于副导演来说,这种做法本身,甚至比电影的剧本,都更加完美地贴合他心目中对于“爱情片”的定义。

    他热情洋溢地对着纪录片镜头继续解说。

    小刘老师手握马桶刷,突然一脸高傲地从镜头后面经过。

    他打了个哈欠,说:“既然如此,片名为什么不干脆叫‘导演今天打脸了吗’?”

    “或许也可以叫‘导演今天恋综了吗’。”他深思熟虑。

    摄影机的镜头飞快地对准他的马桶刷,其他人肃然起敬,异口同声说:“刘老师,还得是你!”-

    最终,他们没有继续拥抱下去,是因为金静尧终于嗅到了黎羚身上的血腥气。

    这气味很微弱,几乎难以辨认,但他像深海里的鲨鱼,表情立刻变得十分凶狠。

    “你又受伤了?”他这样面无表情地质问黎羚。

    黎羚从这个“又”字里,已经听出了事态的严重性,她较为掩饰地说:“没有啊。”

    这话说得太拙劣,小刘听了都不会信。

    金静尧按着她的手臂,不由分说地掀开她的裙摆,看清楚她满是淤青的小腿,还有不少被碎玻璃渣扎到的血口。倒是都不深,但一眼看去,还是很触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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