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云直上九万里: 25、润泽天下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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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后的日子里,赵鸢人生中第一次尝试到临门一脚被人踢出局的苦楚。

    护送沮渠燕回北凉,成了玉门关头一号焦点事件。在李凭云的陪同下,沮渠燕被送去了肃州州府,为了拉拢这位在北凉王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的公主,小肚鸡肠的晋王第一次动用他的兵马。

    裴瑯和赵鸢皆被排除在此事之外,一个比一个郁闷。

    他们站在高高的城墙上,明月无声,赵鸢想起月食那夜,她和李凭云就站在同样的位置。

    她的心一直老老实实地留在父亲的教诲中,留在礼教的保护下,那日他骗她不是李凭云,那是她的心唯一一次越轨。

    赵鸢的初恋戛然而止,仕途同样不顺利,李凭云真正让她见识到了世上不讲武德之人,十有八九。

    “裴瑯,此事是我不好,被李凭云窃取计划,让晋王抢了这好机会,为他人做嫁衣。”

    “鸢妹,这不是你的错,人心难测啊,很多人活了一辈子,都看不透身边人,要是连人心都能看透了,活着该多没意思。”

    赵鸢从小就被扔到治国之道的罐子里,面对真实的问题,她不会去深想问题的本质,只会去想如何破眼前局面。

    “晋王说过,要送沮渠燕回北凉,至少得有几千兵马,但李凭云只问他要了百名精兵,人数远远不够。他不可能借晋王兵马去送死,我猜,他一定会问你借兵的,到时候可不能平白无故地借兵给他。”

    裴瑯不寒而栗,内心腹诽:被抛弃的女人真是可怕。

    “行行行,你是咱们侯府的主人,逐鹿军怎么用,都听你的。”

    赵鸢能察觉到对于这门婚事,裴瑯已经自暴自弃。她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废土里生出的小草小花轻抚着她的鞋尖,“裴瑯,我不招人喜欢,对么?”

    裴瑯错愕了片刻,道:“不是...鸢妹,你太好强了,我们男人都是外强中干的家伙,只有柔弱的女人衬托出我们的强大。”

    裴瑯如此,李凭云也如此么?赵鸢否认了自己的想法。

    李凭云同裴瑯,虽然都是贱男人,可他们各有各的贱处。裴瑯贱在太重视男女之间的事,李凭云贱在太轻视此事。

    世上安得如意郎君,能让她顺心如意呢。想破脑袋,再看看裴瑯这吊儿郎当的样,她叹口气,果然还是得靠自己。

    赵鸢被李凭云背刺一刀,一直积着口气,她料准了李凭云一定会来找她借逐鹿军的,果不其然,两天后的下午李凭云从州府赶了回来,让六子找她去草亭里会面。

    入夏以来,西北持续高温,出门待上片刻就要把人热化了,六子带着赵鸢去草亭,已是一头汗水,他把手里扇凉的芭蕉叶扔给李凭云,“二位大人,你们拿着扇凉,我去冲凉了!”

    李凭云站在凉亭里,只有四分之一的身子对着赵鸢,他脑袋彻底转向一边,似乎没看到赵鸢过来。

    赵鸢热得满头是汗,她瞅准了六子留下来的芭蕉扇,正要伸手去抓,爪子离扇子还有一拳距离,李凭云的大手飞快落下,拿走了扇子。

    赵鸢看的一愣一愣——

    连扇子都要抢...他天生爱抢别人的东西么?

    另一边,李凭云抓过扇子,扬手一扇,将拉杆上一对正在□□的蟋蟀挥进草丛中。

    他转身将扇子扔在桌上,面对赵鸢:“赵大人。”

    李凭云去了州府,两天没换衣裳,又赶上了最热的两天,赵鸢闻到一股汗臭味,于是心道,李凭云又如何,一样会臭的熏人。

    她恭敬道:“李大人。”

    “坐下说吧。”

    “谢李大人。”

    赵鸢为了避暑,穿了一件素青色丝质裙裳,她怕衣服沾上灰,先弯腰去拍打凳子上的灰,手一触到石凳,立马被烫得收了回来。

    此时,那只芭蕉扇从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刚刚好落在凳子上面。

    某人还能更无礼一些么?

    赵鸢用扇子将石凳上的灰尘扫去,用手摸了摸石凳表面,这温度足以烤肉了,她不由自主生出一个坏主意。

    “李大人,您先坐,您不坐,下官不好坐下。”

    李凭云是个容易被顺水推舟之人,赵鸢让他坐了,他就毫不客气地坐下。臀部刚一挨到石凳,就如被炙烤一般。

    李凭云虽长着一双极其深情的眼睛,而赵鸢早已今时不同往日,她心中得意道:美男计,没门儿。

    “赵大人不坐么?”

    “李大人,下官有些困,站着清醒一会儿。”

    她已经想好了,若李凭云要借逐鹿军,她就要做出一副万分为难的样子来,先婉拒他两次,等他三顾茅庐时,她再勉为其难地答应。

    昨日她对着镜子演练了十几遍,此刻面对李凭云,成竹在胸。

    “上次你拿给我看的文章,写文章的学生叫什么名字?”

    赵鸢记性其好,她不假思索:“高程。李大人,你看过他的文章了?”

    李凭云道:“翻看了一两页,无事了,赵大人先走吧。”

    就这?

    大热天叫她出来,就问这一句?

    赵鸢嘴皮子动了动,欲言又止。

    李凭云道:“赵大人想问什么?”

    “护送沮渠燕回北凉的兵马一事...”

    “搞定了。”

    赵鸢睁大眼,搞定了?不过两天,他就搞定了?

    不可能,他一个九品县丞,官阶就比她高那么一丁点儿,不可能只用两天时间就搞定上千人的兵马。

    “李大人是如何办到的?”

    “我为何要告诉赵大人?”

    赵鸢还没正式开始衙门里的职务,就已经卷入了同僚间的激烈竞争。

    “是赵鸢多嘴了。”

    “赵大人。”

    “我在!”赵鸢以为李凭云突然回心转意,要告诉自己他是如何搞定兵马的。

    “明日我将送沮渠公主回北凉,玉门关已无要事,衙门应积了不少公务,请你尽早回县里办公。”

    赵鸢的表情再也无法维持,瞬间崩塌:“遵命,李县丞。”

    回想来到玉门关,她只办成了两件事:一是对李凭云幻想破灭,二是给裴瑯纳了个妾。

    对赵鸢来说,这段时间她经历了人生前所未有的厄运,而李凭云却敏锐地察觉到,命运的船只终于开始前行。

    “此行快则半月,慢则一个月,我不在衙门的时候,赵大人拿着这个,方便办事。”

    他从腰上摘下自己的令牌,放在桌上。

    县丞的令牌是用最廉价的松木制成,工艺粗糙,但百姓畏惧官,这做工粗糙的令牌用来压制一县百姓,刚刚足够。

    赵鸢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担心他要陷害自己,迅速找了个合情合理的借口,“这是您的贴身令牌,男子之物,赵鸳若是收下,只怕会惹裴瑯误会,赵鸢不能收。”

    李凭云呐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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