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逃王妃: 110-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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璠看到他这般无能狂怒,反倒是笑了,“还能去哪儿?”

    “父亲放心,世间需求形形色色,这样的地方虽少,大魏境内还是有几处的。”

    虞佑柏摇头,五官抽搐,那张斯文的面孔竟变得有些狰狞,“你不可这样对我,你不可…”

    岑璠将手中的圣旨扯开,让他看清楚,“圣旨如此,有何不可。”

    “女儿也是在帮父亲,父亲长袖善舞,最擅长的便是讨富贵人家的女儿欢心,借妇道人家的软心肠节节高升,先是攀上阿娘这个商户女,再是世家女黄氏,就连皇后都受父亲牵制一二。”

    “父亲虽然老,风韵犹存,所以女儿想若是父亲重来一遭,也定能将这条路走的非同寻常。”

    她徐徐而谈,字字句句灌入耳中,足以使人失张失智。

    虞佑柏绷紧嘴唇,像是从牙缝中迸出嘶吼,“我是你父亲!!!”

    “住口。”岑璠蓦地阻断他的话,再抬起眼时,收起了伪装的和善,“我是阿娘辛苦十月怀胎生下的,与你何曾有关?四岁前你和外祖父四处为生意奔走,是母亲在家陪我,此后十几年,你抛妻弃子,对我母女二人不闻不问,是母亲和乳娘将我养大,养恩重还是生恩重,你心里难道不曾掂量?你口口声声说是我父亲,敢问这二十年,你可曾尽过为人夫,为人父的责任?”

    “本宫不过是把你过去对母亲做的,想对本宫做的事原分不动还给你罢了!虞大人有何脸面认说是本宫的父亲?”

    她层层逼问,字字珠玑,虞佑柏终于是明白了,她将他恨入骨髓,早已不把他看作血亲,更不在乎名声。

    他膝下一软,终于跪了下去,那双和岑璠极似的眼中露出乞求,红的像充了血,“皎皎,为父知道错了,为父真的知道错了…”

    “我过去是利欲熏心,是我对不起你和你母亲,是我该死,好孩子,你放我一马…”

    她的父亲向她道歉了。

    这句道歉,她和母亲等了整整十六年。

    看到她那父亲终于肯放下多年的伪装,岑璠心底有过一瞬的畅快,可转而便被沉痛的悲哀所掩埋。

    她的母亲已经死了,现在这声道歉,该听的人听不到了,又有什么用呢?

    岑璠抿住唇,低下头的那一刹,身上

    的凤袍上浸上了一滴泪水。

    就这样吧,这样的道歉多半是虚伪,为了活命罢了,听不到也罢。

    她缓缓站起身,转过身去。

    牢中传来一声冲天呐喊,“岑璠,你作践我,你作践你的父亲,你和皇帝杀父灭亲,罔顾伦常,就不怕遭报应!”

    岑璠回过身,那双冷漠的眼眸落在虞佑柏的身上,透着悲哀,还有鄙夷,嘴角噙有一抹笑。

    那双眼睛自上而下打量,很快便收回,没有一丝波澜惊起,抬起步子时再无留念。

    “你如此狠毒,珝儿也不会认你!我就眼睁睁看着,看着你众叛亲离,不得好死”

    一句句恶语诅咒自牢房深处回荡,传入耳中,而后渐渐远去,再也听不到了。

    牢狱外的天尚且是亮堂的,阴冷湿气被日光很快晒干,却不觉得有多暖和。

    虞佑柏似乎说的不错,想必在这之后,珝儿不会认她。

    连她视作至亲的乳娘也背叛了她

    许多故人都在离她远去,往后不复相见。

    一阵寒风而过,岑璠打了个寒战,不由自主抱起双臂。

    她忽然自己像只缩头乌龟,一直躲在宫中,就不会想起去到宫外,便是孑然一身。

    这样一直下去似乎也不错,可代价呢?

    岁月如流,将来还会有多少人记得她是岑璠呢…

    她似乎有些看不清前面的路了。

    *

    军镇战事焦灼,怀荒紧守阵地,皇帝御驾亲征,军民士气大涨,未有半分退让。

    蠕蠕这几日暂缓攻势,元衡却知道,这些人是在等柔然的援兵。

    大魏境内也在四处调兵,只是这场仗长久打下去必耗国本,他等不起,也耗不起。

    他也向怀朔借兵,只是这些时日并无人回信,那信很可能并不是被截断,而是根本无人回。

    这几日,元衡离开了怀荒,只带了一队人马,轻装而行,穿越武川荒漠,行了十日,终至怀朔。

    及至城门前,元衡身边的谋士宋云拦住了他,“主上,真的要进去吗?”

    怀朔高氏的态度实在模棱两可,若是和杨氏串通一气,此举无异自投罗网。

    元衡来时,杨知聿也这么劝过他,可他上一世见过军镇乱后是什么结果,他绝对不允许军镇再这样战乱不止。

    他来时已经留过遗诏,若是他身故,三日内未有其他消息再传去,便即刻弃赤城,保住怀荒,扶六皇子上位,由杨知聿摄政,岑璠为太后,绝不能让皇位落于军镇贼子之手。

    “朕若不亲自来,高氏不会出兵。”元衡看了看周围,道:“若是高氏不想让朕来,如今你我到不了此处。”

    宋云仔细想了想,他们入怀朔境内,听闻怀朔亦受波及,边境遭蠕蠕侵犯,此时城内必然戒备森严,若非高氏默许,他们这些自外镇而来的人确实当连城门都到不了。

    元衡就这么站在门外,未遣人上前通报,紧闭的城门外也未有人上前询问。

    不过一会儿,厚重的城门自己打开了。

    高氏家主高寿带了人城门外夹道相迎。

    元衡一扫门外的人,来的人只有三个,却都看着面熟,是怀朔内的高官勋贵。

    高寿拱手,跪地一拜,“陛下来怀朔,昨日臣方才听守卫说起,猜想陛下此番秘密前来,定是不愿声张,这才未曾远迎,望陛下赎罪。”

    元衡下马,道:“高大人思虑周全,何罪之有,快请起。”

    高寿闻言才起身,将人请进城去。

    怀朔高氏属汉人世家,不似其他旧勋贵保持睡大帐的习惯,住的府邸同洛阳高门府邸没什么两样。

    席间奉上了两盏茶,并非军镇能寻得之物。

    元衡看了看茶,又看了看下座的高氏。

    高寿解释道:“李氏有亲眷在范阳,想着臣没喝过,便带来给臣尝尝,军镇烈酒不比茶,陛下临鄙臣寒舍,臣便想着把家里的茶拿出来,茶自是不比洛阳,还请陛下见谅。”

    元衡回过眼,道:“高将军若喜欢喝茶,等此战过后,自可去洛阳,尝遍世间名茶。”

    高寿似是惊讶,道:“陛下说,让臣回洛阳。”

    元衡道:“正是。”

    “不瞒高大人,朕此番前来便是为了借兵止战,前些日书信于高大人,大人并未回信,朕才亲自来请。”

    高寿大惊,跪地谢罪,“陛下赎罪,陛下所说之信,臣并未收到,臣这些日死守怀朔,便是为了保住兵力,随时供陛下调遣,如今李将军人已奔赴武川,城中将领方才也在讨论御敌对策,还望陛下明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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