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现在阅读的是
魔蝎小说www.moxiexs.net提供的《泊岸》 150-160(第4/14页)
迷药药效过后的戚相野什么都明白过来,他哭嚎着跑到前线,凭着记忆认出季时傿先前站的是哪面城墙,天亮前,季时傿终于被从一块石板下拉了出来,幸好有身上的甲胄做了缓冲,没有伤到她的脊骨,但仍旧浑身是伤惨不忍睹,一条腿上的血几乎快要流尽了。
梁齐因跌跌撞撞地跑上前,整个人紧绷得如同一根随时都会崩裂的琴弦,他甚至不敢碰季时傿,直到温玉里亲口向他承诺季时傿还活着的时候,他才渐渐脱离了窒息的感觉。
第153章 转醒(已修)
镇北侯也不是一开始就驻守西北, 最早的那几年他还在东海抗倭,后来季时傿所熟知的嫡系副将都是从那时开始成长起来的。
被季暮从宫里接出来后,有很长一段时间季时傿都跟着他待在军营, 这里比不上宫里每年有穿不完的绫罗锦缎,吃不尽的精致点心,年幼的季时傿只能跟着将士们一起吃粗粮,睡觉也没有软榻。
好在那几年四境还算安稳, 季暮正值盛年,无人敢犯, 季时傿得以撒了欢地在东海附近玩乐, 时常与附近渔村的孩童玩做一团。
某一年, 东瀛内部起了政变,大批人趁乱袭击海东港口, 驻军很快将岸边的渔民撤退, 季时傿被渔女抱在怀里, 往东眺望可以看见刻有大靖标志的舰船穿行在风雨交加的海平面上,浪潮翻滚,电闪雷鸣,数十艘舰船如同浮水而出的蛟龙一般,顷刻间将海上作祟的敌人扫荡干净。
这可以说是季时傿第一次见识到什么叫战争,只不过是大靖单方面碾压式地驱逐敌人,因此她最早觉得当将军是一个极其威风的事情, 所以一遍又一遍地缠着季暮带她去东海,去西北, 去南疆。
“小丫头片子, 想一出是一出的。”季暮牵着她的小马驹, 季时傿坐在马背上晃悠着腿, 上去下来都需要大人给她抱上去,她一边像模像样地夹着马腹,一边跃跃欲试道:“我不管,我将来就要做大将军,我要像爹爹一样驰聘沙场!”
“是‘驰骋’。”季暮无奈地纠正她,“你到底在学堂里有没有认真读书啊?”
小季时傿头一撇,装作没有听到他问这句话。
“算了。”季暮摇了摇头,“反正我们老季家都不是啥读书的料。不过我可告诉你,当将军没你想得那么威风,稍有不慎可就小命不保,你自己不也说,军营里没有软床,没有点心,睡前也没有嬷嬷给你讲故事嘛。”
小季时傿有些为难,“那还有新裙子穿吗?”
季暮夸张地努了努嘴,“你见过哪个将士穿裙子上战场?还没挨找敌人就先将自己绊死了。”
“那宫绦呢……”
“当然也不能!”
季暮牵着缰绳,悠悠道:“再说了,你见过哪个小姑娘在外打打杀杀的,等再过些时日,便送你回京,请嬷嬷教习你礼仪,天天同人打架这还得了。”
小季时傿不服气地哼了一声,“小姑娘就不能保家卫国啦。”
“嘿,我要你保家卫国,那老子这统帅还要不要当啦。”
“爹爹,人家不都说子承父业吗?”
“反正你爹我肯定不把这营生传给你,不然我这么多年白干了,忙活一辈子,将来我丫头要是还遭罪,我得从地底下跳出来找他们算账。”
结果到最后,季时傿还是接替季暮做了这个营生,军营里果然如他所说,没有软床,没有点心,也没有嬷嬷在睡前讲故事给她听,世事变幻无常,纵横捭阖的镇北侯也算不清。
如今她和季暮走了一样的老路,而季暮又一次说了谎,哪怕后来她数次在生死一线上挣扎,他也没有从地底下跳出来给她撑腰。
京城城破,大靖可能亡国,季时傿觉得自己并不是一个很好的接班人,但她已经尽力,至少这些年来,她从来没有临阵脱逃过。
也不是,除了这一次,季时傿迷迷糊糊地想,她好像对梁齐因临阵脱逃了。
或许等他回来,自己已经成了废墟下一具辨不出原貌的尸体,也可能已经随炮火消散得一干二净,那样更好,最好什么都别留下,什么都别给他看见。
温玉里日夜不眠地守在床边,施针接骨,连她都无法保证从阎王爷手里将季时傿救回来。
她气息微弱,伤势太重,梁齐因没有办法,他从来不信怪力乱神之说,哪怕经历过重生也没有刻意去尊崇神佛,但季时傿一直不醒,他只能跪在神像前不停地祈求,每一夜都在床边轻唤季时傿的名字,让她快点回家。
“阿傿,快回家吧,不要睡了。”
季时傿恍惚间好像看到她爹守在桥边,一遍又一遍地挥手,声音由远及近,“乖囡囡,回去吧,别来爹这儿,回去吧。”
十二月十九的深夜,昏迷数日的季时傿终于睁开眼,此时京城已经彻底脱离了困境,各部正在竭力重振朝政,修建城墙,光是清理尸体这一项就耗费了许久,到最后甚至找不到地方将他们掩埋。
屋内只点着盏小灯,季时傿睁开眼,昏迷太久导致她一时之间无法适应光线,喉咙里如同刀割一般钝痛,她偏过头,沙哑着声音道:“水……”
忽然身旁伸过来一只手,伤痕累累,微微抬起她的头,将倒满温水的茶杯递到她唇边。
季时傿如涸辙之鱼般迅速将杯子里的水喝完,对方见她渴得厉害又倒了一杯,季时傿这次喝水的速度缓慢下来,才后知后觉地掀起目光,先是看到端着杯子的这只手遍布伤痕,右手中指上有一颗她再熟悉不过的小痣,昏黄的灯光下有些看不清,却又近乎灼眼。
“齐因!”
季时傿眼前一亮,抬起头时下巴磕碰到杯壁,里面的水洒出来些。
她喊了好几声梁齐因都没有回应她,他肩上只披着件算不上厚的外袍,头发草草地扎着,眼下乌青,下颚冒出一层细细的胡茬,显然几天没休息好的模样。
梁齐因低头用衣袖擦了擦洇湿一片的床褥,神情不明,任季时傿怎么喊他都不开口,起身想要将茶杯放回桌子上。
“齐因,我喊了你好几次,你为什么不理我。”
季时傿动不了,只能艰难地扭过头,盯着床边近乎冷漠的背影,有些不解,又有些委屈地质问道。
梁齐因果然停下,死灰一般的脸上松动了几分,背对着季时傿站着,半晌才平静地开口道:“季时傿。”
季时傿顿时愣住,梁齐因从来没有直呼过她的姓名,更遑论是用这么冷淡的语调。
“我问你,你在城墙上打算玉石俱焚,与鞑靼人同归于尽的时候,心里有没有半分想到过我。”
季时傿神情愕然,“齐因……”
“你总说我是你在外的牵绊,我以为,我至少能留住你……”梁齐因自嘲地笑了一声,“为什么要让我一次又一次面对这样的事情,是不是我再回来晚一点,我就只能给你收尸了?”
前世他从尸山血海里将季时傿挖出来,这段记忆之后的很多年都是他的梦魇,一直到现在好不容易要忘了,老天爷又让他经历了一遍,那么过去的那两年算什么,一场以假乱真的美梦吗?
“你总是让我不要冲动,不要冒险,可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