泊岸: 50-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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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

    季时傿捏紧了茶杯,咬牙切齿道:“卑鄙!龌龊!”

    梁齐因怕茶杯碎了会扎伤她,忙翻开她的手掌,拿走杯子,而后紧紧地握住季时傿的手道:“对他们来说,这无异于是一场九成胜的豪赌,只是没想到你没那么好对付,端王他们马上就会反应过来了。”

    季时傿沉了沉气,“我知道。”

    “嗯。”梁齐因按了按她僵硬的掌心,“手松开,不要掐着自己。”

    季时傿缓下心神,任他团住自己的手,暖意渐渐从交握的手掌传来。

    “对了。”季时傿忽然想到什么,反手攥住他的手腕,“齐因,你身上的血怎么回事,你又是如何知道我在那儿的,还有……”

    她垂下目光,移向梁齐因的另一只手,“这剑,哪来的?”

    梁齐因霎时眸光闪了闪,他太害怕了,神经绷着,竟然一直将剑握在手里,始终没有放下来过。

    “晚上有人以你的名义把我骗去游马滩,还要杀我,幸好陶叁及时赶到救了我,我才能活着去找你。”梁齐因低声道:“剑是陶叁给我的。”

    刚到里间检查绑着陆定的绳子有没有松的陶叁一出来就听到这句话,愕然道:“啥?”

    梁齐因偏过头瞪了他一眼。

    陶叁:“啊对、对对,没错是我救的,剑也是我给的。”

    “有人要杀你?”季时傿抬高他的双手,上下检查道:“你没受伤吧。”

    梁齐因摇了摇头。

    “是端王要杀你,好让我们的婚约作废,你猜到他还会对我动手,所以才来找我是吗?”

    “是。”

    “原来如此。”季时傿捏紧了拳头,“是谁骗你去游马滩的?”

    梁齐因指了指屏风,“在后面,陶叁把他打晕后绑起来了。”

    季时傿大步跨过去,满身戾气,屏风后果真五花大绑着一个人,嘴被堵上,一看见季时傿便“呜呜”地叫唤起来。

    待梁齐因再靠近,他又猝然一抖,汗毛倒立,不敢再发出声音了。

    季时傿盯着他的脸瞧,纵然因年纪渐大而皮肤松弛,但可以看得出他阔面鼻长,颧骨突出,像是汉人与蛮人的混血。

    “怎么感觉……长得有点眼熟?”

    梁齐因只说了一个词,“春蒐。”

    “驯马夫陆定?”季时傿对十五六岁那两年的事忘了个七七/八八,但上次梁齐因同她讲过许多过去的事情,其中一件便是这个。

    季时傿扯下对方嘴里的布团,“我根本没有去过马场,没有见过你,是谁让你假借我名义把世子骗出去的?”

    陆定的下颌被拆开,疼得差点合不上,津液黏在下巴上,慌张地摇头道:“奴才什么都不知道,奴才没有想害世子,奴才……”

    梁齐因道:“你不知道?今日骗我去游马滩的难道不是你吗?”

    陆定装疯卖傻,嚎啕大哭道:“奴才真的只是传信,什么都没做啊!定是有人装作大帅的模样到马场欺骗我,奴才也是被蒙蔽的那个啊!加害世子的另有其人并非奴才,求大帅、世子明鉴!”

    “奴才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世子贵人之体,就是借奴才八百个胆子,奴才也绝不敢做出任何胆大妄为之事,不信两位主子可以去马场问,不止奴才一个人见过季大帅去过马场,值夜的几个内侍马夫都见过!”

    他们早就留了一手,今夜确实找了个身形相近的人去马场,又是晚上,黑灯瞎火的,谁能真看清楚脸。

    季时傿皱起眉头,“胡说八道!谁给你的胆子敢这么攀扯我!”

    陆定也冷静下来,坚声道:“奴才所言绝无半句虚言,世子,奴才今夜是不是只是为您带完路便离开了,你是千金贵人,何必污蔑我一个身份下贱的仆人!”

    “奴才也不知道!您将奴才绑在这儿是做什么!奴才是马场内的驯马夫,就算犯了错也该交由马场的总管公公管教。”

    梁齐因冷下脸,“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奴才,到陛下面前你也这般能说会道吗?”

    陆定挺起身子,“奴才行得端坐得直。”

    “那我再问你一个问题。”季时傿蹲下身,“五年前的春蒐,太子险遭不测,是谁所为?”

    陆定立刻道:“太子遇险,乃总管杨真源看守马场疏忽才导致猛兽入境,他已经被赐死了,跟奴才有什么关系!”

    季时傿道:“我们亲眼见过你与端王身边的内侍王简私相授受。”

    “王简?什么王简,我从未听说过这个人!”陆定神色僵硬一瞬,很快便冷静下来,王简这个蠢货,连被跟踪了都不知道。不过还好当年为了以防万一,便设法除了王简,既然死无对证,便咬死了说不知道。

    季时傿气急道:“你简直……”

    梁齐因忽然将她拉至身后,立在陆定面前,“你是不是以为王简死了,我便奈何不了你?你就这么确定他真的死了吗?”

    陆定一愣,“世子这话什么意思?”

    “王简没死,我当年既然看到过你们通谋,就不可能不留后手。”

    梁齐因一字一顿道:“你是自己把实情交代出来,还是到了陛下面前,让王简说。”

    “不可能!王简在湖里都泡烂了,怎么可……”陆定话音一顿,脸上霎时血色褪尽。

    “说漏了?”梁齐因淡淡道:“还不讲实话?我好言劝你一句,端王能杀王简灭口,便迟早有一天也会杀你,你现在不见了,他们也能猜出来你在这儿,你确定他们会赌你守口如瓶吗?”

    “奴才……”陆定张了张嘴,眼珠震颤,挣扎了将近半柱香的时间,才终于妥协地张了口道:“是,我父亲是鞑靼人,我的确会驯服驱使野兽,端王殿下赏识我,免我受辱,还赐我金银,让我能在围场讨个营生。”

    季时傿暗忖道:原来他真的有外族的血统。

    她在北方待过几年,当年蛮人入侵北境的时候,有许多边陲妇女受辱后生下了带有外族血脉的孩子,这些孩子要么刚出生就被摔死了,要么苟延残喘地活着。

    近年来,士大夫间关于“三纲五常”提出的要求越来越严苛,这样的枷锁被呈千百倍的加缚于女人身上。

    “贞洁”二字,某种程度上对于女人来说算得上最重要的东西,哪怕她们是被迫失去,在这过程中遭受了巨大的痛苦,大多世人也依旧无法容忍接纳这样破碎、不完整的身体。

    她们生下来的孩子则更无异于是肮脏,耻辱的象征。

    季时傿不免又想到自己,如果今夜她没有从那个营帐中逃出来,明日被口诛笔伐的就是她,比起将军这个身份来讲,她首先是个女人,一个该以丈夫为重,誓死捍卫自己贞洁的女人。

    她想着这些事情,纵然她绝不可能因为这种可笑的“罪名”妥协,却还是不可避免地有些惆怅,然而这时梁齐因却忽然握住她的手,紧紧地攥入掌心,扳开了她因胡思乱想而扣紧的指节。

    梁齐因没有转过身,他依旧面向陆定,继续询问道:“太子身边曾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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