泊岸: 3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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僵住,神情一瞬间茫然,愣愣道:“你说什么?”

    陶叁索性豁出去道:“就在青河城破的那天,县……如今应该称大帅了,奉旨领兵去了西北退敌!”

    梁齐因身形一晃,忽然开始剧烈地咳嗽,像是要将肺腑都咳出来,陶叁紧张地扶住他,刚挨过去就被紧紧攥住手臂,“战场刀剑无眼,谁让她去的,她为什么……”

    “没有办法,蒋搏山弃城逃走了,实在没人能用了。另外……”陶叁顿了顿,道:“季瑞死了。”

    梁齐因道:“什么时候的事?”

    “我们刚到青河的那天,死于鼠疫。”

    梁齐因一怔,竭力忍住情绪,他紧紧按住胸口,眼眶发痛。背后的人下得一手好棋啊,步步紧逼,如果他没有留个心眼让人去查崔氏,一旦青河城破,崔氏亡于东瀛人的刀下,镇北候的罪名就真的洗不掉了。

    季时傿知道他父亲的事很难翻案,所以才肯领兵去西北,她想靠军功堵小人的嘴,给侯府挣条活路吗?

    梁齐因闭了闭眼,嘴唇翕动,忽然落下几滴泪来。

    陶叁吓了一跳,磕磕绊绊道:“公子你、你……”

    梁齐因他背靠着墙角倚下,摇了摇头,神色变得很疲惫,良久他才低声道:“不该是这样的。”

    到底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世事无常,诸事难料,他眼前渐渐浮现中秋夜里那次在天牢见到季时傿的画面。

    看不清她的脸,却切身体会到从牢房里溢出来的死气沉沉,很像大雨天时陷进烂泥里的花瓣散发出来的腐烂味。

    成元二十年还没走到底,她的命运就已经彻彻底底地与从前割裂开了。清明前有一次讲学,她还意气风发地和大家说想跟她父亲一样上战场,建功立业,如今兜兜转转,曾经说的话成了真,为什么还让人觉得意难平。

    他只是觉得,不该是以这种方式。

    好半晌梁齐因才沉下心,他抬起头,眼前灰蒙蒙的,这块临时搭建起来的棚子,墙壁摇摇欲坠,东瀛人随时都有可能打进来,到时候这群伤兵还有可能逃得走吗?

    有的人千方百计的想要逃离,有的人却不得不上阵迎敌。

    梁齐因开口道:“陶叁,我不走了,我留在这儿。”

    “啥?”陶叁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急道:“这怎么行啊!这里是人待的地方吗?敌军……”

    “不是人待的地方,他们不也在吗?”梁齐因望向远处的一群伤兵,“陶叁,我发现我错了。”

    陶叁愣愣道:“什么……”

    “从前我总怨天尤人,觉得谁都欠我,谁都对不起我,我是全天下最苦的人。”梁齐因轻声道:“可事实上,这世上有太多人身不由己,无可奈何了。”

    “江阴与青河县这些死掉的人,兢兢业业一辈子,就守着那一亩三分地,东瀛人杀过来的时候,他们连反抗的余力都没有。”

    “我自知我这辈子不过如此了,但我不想做庸人,陶叁,你明白吗?”梁齐因看向他,目光坚定,“我可以接受我满腔抱负一场空,但我不能因此堕落,我不想让别人瞧不起我。”

    我不能让她瞧不起我。

    “我不逃,我也不躲。我就在这儿,我会武我能自保我也能保护别人,我可以安顿流民,我也可以照顾伤员,总之,我不想总是心安理得的龟缩于他人身后。”

    陶叁整个人愣在原地,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心情复杂,因为方才的这些话可以说是梁齐因病后说得最长的一段了。

    从前备受瞩目,前程似锦,如今亲朋皆失,无人问津,公子虽然嘴上总说没什么,可是经历过这样子的事,那种落差,又有几个人能挺得过来。

    如今这话听着像是一意孤行,但陶叁却笑了出来,他粗暴地抹了抹眼泪,咬牙骂到:“好,我也不走了!去/他/妈/的矮倭瓜,谁怕谁啊!大不了老子跟他们拼了!”

    ————

    自金池一战,哈鲁赤被西北新任主帅设计赔了几万精兵后,他气得估计牙都要咬碎了,原本以为碾死一个小丫头不过是动动手指的事,谁成想竟然那么棘手,还被她摆了一道。

    北蛮与西域联军足足半个月没有动静,西北驻军越战越勇,接连夺回七座城池。哈鲁赤仓促率兵撤退到关外的鹰沙山,楼兰王子本人差点被季时傿一箭射死在马上,整整二十天没有露过面,不知道是不是死了。

    岐州城内,季时傿正在巡视伤兵营,马观同刚差人打探了蛮子的动静,这会儿急匆匆地跑过来道:“大帅,蛮子跑鹰沙山了,哈鲁赤那个瘪三是不是打不过想跑啊,要不要追?”

    季时傿头也不回道:“不必。”

    “哦。”

    马观同对她的话深信不疑,大帅算无遗策,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再者他也不敢去忤逆这位新任主帅,毕竟自己当初是亲眼见识过她的厉害的。

    季时傿刚来西北的时候,众将士欲哭无泪,觉得朝廷在逗他们玩,送一个女娃娃过来,就算她是镇北侯的女儿又怎样,难不成镇北侯府是个个将星投胎,睥睨沙场的命?

    事实证明,镇北侯府还真他娘的就是将星云集,季时傿比他爹还要疯还要不要命。她刚来,部下无一人服她,没有人听命,甚至是钺州那一带趁国难为非作歹的叛军也不将她放在眼里。

    她方至西北驻地,叛军就敢公然进攻钺州城防挑衅,甚至扬言要将她抓回去做军妓,季时傿一言不发,叛军势气高涨,嘲笑声不断。西北驻军又怒又气,一边气驻军胆大包天出言不逊,一边气他们说的又是事实,这样的主帅,叛军一句话就将她吓得不敢说话了,这叫他们底下的人还怎么打!

    可谁知季时傿忽然闪身向前,谁都没反应过来,她一剑荡平飞射过来的弓箭,神色冷凝如霜,周身裹着浓重的骇人戾气,胯/下烈马飞奔向前,反手一拔鞍下长刀,从马背上一跃而起,一刀劈烂了方才还在嬉笑的叛军首领。

    滚烫的鲜血扑了她一身,叛军倒下时眼睛里还满是不可置信,季时傿带着一身的杀气,清秀的脸庞在血里泡得越发如地狱里爬上来的恶鬼,她一刻不停,提刀生擒叛军中另一个将领,冷声一字一顿道:“所有人给我听好了!我季时傿从此以后就是西北唯一的统帅,谁敢不服!其余叛军,缴械不杀,胆敢违逆者,格杀勿论!”

    作者有话说:

    来晚了呜呜,网课划水产物,刚写完……

    (受不了了,每次用读者号看完小说后都忘了切作者号回复评论,大家请无视,我脑子不好orz)

    第38章 收尾

    看完了伤兵, 季时傿站起身,接过一旁的人递过来的纱布擦了擦手,她望向马观同, 询问道:“蒋搏山人找到了吗?”

    马观同讪笑一声,摸了摸头发,“还没……”

    差点忘了,新任主帅的疯还体现在另一个地方, 她自从来了西北,便到处寻找蒋搏山的踪迹, 死要见人, 活要见尸, 一提到他时眼里是抑制不住的杀意。上次与楼兰交战中,明明有机会一箭杀了楼兰王子, 却还是手下留情, 为的就是给他一个下马威, 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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