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嫌师兄被魔尊掳走后: 4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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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紫掐痕的手腕,也不去看他像是在仓皇躲避、一瘸一拐的脚步,在那时的他心里,这些都没有“大徒弟竟敢对自己的斥责提出质疑”重要。

    为什么呢?

    为什么他竟会如此在意这个?

    商卿月感到寒冷,他明明应该早已经摒弃了凡人对于令人不愉的温度的感知,可那冷从心底一点一点蔓延上来,鲜明又刺骨,让他想要忽略都忽略不掉。

    燕庭霜诅咒般的声音像蛇一样缠上来。

    他说得对,作为曾经的恋人,燕庭霜那么了解他,知道他掩藏在清冷出尘的外表下卑劣的心思,知道他其实从不是个公正的人,他更在意自己的“面子”,对于名义上的弟子究竟遭遇了什么,他一点都不关心。

    更有甚者,连燕庭霜都没能挖掘出他心里最深处的冷漠。

    商卿月只是觉得厌烦,厌烦于这个弟子可能会带来的,他与掌门师兄之间的龃龉,他无意充当什么保护者,他只想躲在剑峰上,清清静静地、高高在上地,修他的剑。

    小燕拂衣的眼睛在那时与燕然师妹的重合了,那样清澈、坦然,却又写满了抗争和执拗的眼睛。

    那么讨厌。

    他这样的想法,一定通过脸色和话语表现出来,又被那个心思过于敏慧的弟子察觉了出来。

    小小的燕拂衣眼中求救的光熄灭了,他幅度很小地后退了一步,低头,拱手,道歉。

    在那之后,据商卿月偶尔听到,门中弟子们私下讨论时说,大师兄无论寒暑,即使伤重,也日日习剑苦修,从无一日间断。

    商卿月低头,看到自己的手。

    那双手惯于握剑,他以剑为尊号,不会认不出另一双将剑当做生命的手。

    连商卿月也不得不承认,燕拂衣着实是个天生的剑修。

    他修行的速度和天资都堪称恐怖,商卿月当年发现这一点时,未必没有生出一点隐秘的不适,而当觉察到这一点并非只有他能看出来时,不适便愈演愈烈,化作一种难以启齿的羞恼。

    他是见过燕拂衣使出全力时,不论修为高低,那种仅在剑道的领悟上看,便令人目眩神迷的剑法的。

    那时商卿月还未晋位剑尊,他与几个不相上下的合体大圆满的道友,都看见了那一幕。

    剑修大多都是恃才傲物,可那一日,几位成名已久的前辈都目露激赏,争先恐后地表达对燕拂衣的喜爱之情,纷纷请求商卿月将徒儿让给他们教几天,好能过几把“不论怎么谜语人徒弟都能领悟”的瘾。

    商卿月面上谦逊,事后只余师徒二人时,却见那张脸上出现一点点自己从未见过的兴奋腼腆,那么碍眼。

    他告诫燕拂衣,剑峰门下不许张扬自矜、沽名钓誉,若总那么爱出风头,或想改换门庭,就早早滚出昆仑去。

    少年的脸瞬间便作煞白,燕拂衣立即跪地认错,颤抖着发誓绝无二心。

    商卿月让他跪了半日,最后是掌门师兄那不孝子又来插科打诨,让他不得不轻轻揭过此事,后来也没有再提。

    李浮誉身死那年,不弃山金霞真人来昆仑收徒,商卿月见他对李清鹤百般期待,听他说曾与不愿透露姓名的小友论剑时,听到的惊为天人的感悟,心中便早有了计较。

    每一次,他从来都不是没有能力去发觉真相,他只是嫌烦,只是不愿。

    ……而现在他的报应来了。

    就像燕庭霜说的,比起真相,他总是更纠结于自己在天下人眼中的清正体面。

    到了如今,他一遍遍地在记忆中翻找过去,一点点挖出来从将燕拂衣收为弟子,到如今的桩桩件件,其实根本不是为了忏悔,而只是为了在其中找到些细枝末节,来证明燕拂衣确实是个不堪造就的孽徒,值得他上个月发遍天下的饬令。

    或者至少,他想要证明燕拂衣不是那个关键的“守夜人”。

    ——怎么就偏偏是他呢?或许只是凑巧,只是恰好在混乱的大战之中,不知在哪个角落的守夜人也在那个时候被魔族掳去了。

    这样的话,燕拂衣的事,就还只是他们昆仑的内务,没人有权指手画脚,没人有立场对他指责问罪。

    可问天剑尊在延宕川旁的山巅上站了一夜,想了一夜,血腥味的冷风吹得透了骨,也终究没能为自己的这一次失误,找到理由。

    他再拖不下去了,万丈点星斋的庄和光把燕庭霜带回了大营,商卿月都能想到,他曾经选定的爱人会用怎样巧妙的语言、神态和编得天衣无缝的故事,把所有的罪责都载到他身上来。

    而他甚至都不能反驳。

    燕庭霜会用九分真一分假的语言陷阱,这是一回事,而他甚至还手握着曾属于李浮誉的遗物。

    ——那将牵扯到另一件被埋藏在岁月中的悬案,会让他们昆仑从只是识人不明、眼盲心瞎的笑柄,真的沦为天下人眼中勾结妖魔、要为今日危局负责的罪佞。

    第42章

    一夜过去, 昨日过于惨烈的战场诡异地安静下来。

    柔和的银光静静笼罩在延宕川上方,黑压压的魔族大军,与残兵败将的修仙者们, 都已经撤走了。

    没人来“捉拿”商卿月, 可他始终拖延着, 一点都不想回到后方的大营。

    对于商卿月这种人来说,想到有可能会面对鄙夷嘲讽的目光,想到曾经在他面前自惭形秽的无知小人,如今都能站在道德制高点朝他啐一口——这比杀了他还让他难受。

    ……燕拂衣呢, 他从前过的, 就是这样的日子吗?

    东方隐隐泛出日出的金光, 问天剑尊站在风里,身上如同凡人般沾了晨露。

    他其实早就不愿再去想有关燕拂衣的事, 可又不得不想, 一个个念头争先恐后地出现在他心里,拷问折磨,一刻都不得闲。

    昨晚的第一个时辰过去时,商卿月又回溯到过往。

    此时已经很清楚, 第一次见面时谈及师妹的死因, 燕庭霜大概率在说谎。

    即使不是,他想,究竟是多么没担当的大人, 才会把那样惨烈的灾难,全都怪在一个孩子身上。

    第二个时辰过去时, 商卿月终究缓慢地、无可辩驳地意识到,在他伤重濒死时找到鬼哭草,请动芮木医尊救命的人, 从来都不是燕庭霜。

    难怪那时燕拂衣不见了,鬼哭草总生长在绝难踏入的艰险之地,他定然为此受了重伤,以致第不知道多少次,被燕庭霜轻巧地抢走了一切。

    而他眼盲心瞎,从未怀疑过如此显而易见的真相。

    尖锐的疼痛像要把心脏都揪扯成碎片,堂堂问天剑尊眼前发黑,他都不耻于说出自己曾做了什么,又凭什么那样做。

    此时想到过去与燕庭霜的相处,都令他感到恶心,而与此同时,他又是怎么对待燕拂衣的?

    第三个时辰过去时,商卿月想,燕拂衣从来,其实也是骨子里清傲的剑修啊。

    那是一次昆仑难得团聚欢庆的宴饮,商卿月忘记了到底是因为新年,还是有什么要庆祝的事,总之他们所有人聚在云之巅,气氛难得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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