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敌她,晚来风急: 60-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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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大了……”

    谢劭还没从她适才那一番话里回过神,见她出来,目光瞟了过去。

    昨日还穿在自己身上的衫子,此时正贴身穿在了小娘子身上。

    小娘子的发丝刚洗过,湿漉漉地披散而下,双颊被热气熏得驼红,衣襟太大,松松垮垮挂在她身上,肩头和颈项均露出了一片,莹白得灼人眼睛。

    他适才说得那话并非为假。

    在他眼里,小娘子是最好看。

    喉咙突然一燥,轻轻咽下,瞥开了视线,“先将就一夜,把头发擦干,早些歇息。”拿了另外一身,忙走去了净房。

    今日谢劭也累了,匆匆洗完,怕小娘子尴尬,在净房绞干了头发。

    出去后,温殊色果然已经躺在了床上。

    昨夜两人在农舍同了半夜的榻,有了个开端,后面便顺理成章,知道他喜欢睡外面,温殊色主动给他让出了位置。

    走到床边,见小娘子闭上了眼睛,小心翼翼地往床上一坐,腿还没来得及抬上去,整张床便往下一沉,随后便是一串声响,“咯吱咯吱——”

    谢劭神色一僵,下意识地看向里侧的小娘子。

    小娘子也睁开了眼睛,错愕地看着他,怕他心里有负担,安抚道:“郎君已经很瘦了。”

    硬着头皮躺下去,由着那咯吱声响在耳边,仿佛随时都能塌下去。

    起初听闵章说找了一家客栈,一个晚上只要二十文钱,温殊色还觉得捡个了便宜,如今可见,便宜没好货。

    躺下后,谢劭不敢再动了,“睡吧。”

    温殊色也不敢动,稍微偏过头,问他:“郎君,皇上怎么说的。”

    今日他能和靖王一道回来,便知道谢家八成没事了。

    但她不确定。

    谢劭抬手,动作尽量小心,拉住她搭在被褥上的手,握在掌心,低声道:“不会有事,明日宫里便会出消息。”

    今日他随许指挥进宫面圣,靖王也在。

    许指挥将南城的事全都禀报给了皇上,皇上听后,沉默了好半晌,又让他把凤城发生的事一件不漏地禀报完。

    皇上还是没吭声,反而让人替他赐了座,奉上茶水招待,还问候了父亲。

    离开后,才听到了身后屋内传来了茶盏摔地的声音,“这个逆子,他这是德不配位……”

    第69章

    皇上的话,他和靖王都听到了,回来的路上,靖王曾问他,“谢公子害怕了?”

    经历了这些,其中局势已经明朗,两人用不着拐弯抹角,这一趟,谢家已和靖王绑在了一起。

    太子是皇上唯一的亲生儿子,纵然再专横跋扈,皇上气归气,未必会把他如何。

    日后太子一旦翻身,谢家必有灭顶之灾。

    “谢家从搬至凤城起,便已和那位站在了对立面,谢家本该灭于半月前,能依仗王爷躲过此劫,乃天命不亡,何惧之有。”

    靖王一怔,意外地看向他,对面谢劭却一脸平静淡然。

    靖王收回视线,不再说话,眸底慢慢地涌出了些微暗光。

    自己何尝不知,要到了那一步,不止是他谢家,还有靖王府,真能做到束手就擒?

    若他德厚流光,勤政为民,受万民敬仰,乃众望所归,自己的存在为他添上了顾虑,不用他来讨伐,必会给他一个高枕无忧的交代。

    但他屡次展现出昏庸无能的一面,无端激发战事,扣押将士粮草,这样的人,当真能配让他赔上整个靖王府,乃至整个天下……

    “本王自幼便跟在陛下身边,亲眼见他从战乱中一刀一枪打下了如今的江山,圣上登基,纷争了几十年的战乱才得以终结,天下太平了二十余载,河清海晏,四海升平,谢公子放心,圣上比谁都清楚这一切的来之不易。”

    —

    皇宫。

    皇上摔碎了一个茶盏,痛声骂完后,便一直坐在御书房的龙椅上,久久不动。

    煽动战事,扣押粮草,假造圣旨,抗旨不尊,私调军府公然追杀证人……

    还有什么是他太子不敢做的。

    皇上闭上双眼,依旧无法平息心中盛怒,胸膛急剧起伏,片刻后突然急喘起来。

    刘昆赶紧上前搀扶,“陛下息怒,当心身子……”

    皇上年轻时身强力壮,一人能从上百人的突围中冲出来,如今上了年纪,不得不服老,这番一气,老毛病又犯了,一张脸咳得通红,饮了半盏热腾腾的茶水,才平息下来。

    太子这番所为,为的是什么,皇上心里清楚,可他固然耍上万般手段,也不该丧失良知,败坏品德,动国之根基。

    “他只知道揽权,可知如何御敌?他以为这天下就永远太平了,辽国为何不敢挑起战事,是怕他太子?还是丧失了野心?”皇上失望透顶,“朕膝下单薄,无子孙之福,走到今日,就只剩下了他和靖王,为何他还容不下手足?非要赶尽杀绝,不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皇上这几句质问,刘昆不敢发话。

    知子莫如父,太子的秉性,皇上并非今天才瞧出来,为何在八年前把谢仆射派去凤城,这不也是给自己留的一条后路。

    皇上怒气渐渐平复,痛惜地道:“朕最痛恨的便是手足相残。”

    父母走得早,留下他们三兄弟,儿时也曾相依为命过,既能共患难,为何就不能有福同享。

    是以,无论河西河北的两位王爷做了何等的荒唐事,他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直到太子说要削藩,把两人这些年的所做作为全都查出来摆在他面前,他才知道,自己不能再纵容下去。以两人的德行,待自己百年归去,必会挥军攻入东都,到那时,便是他为大酆埋下了祸根,默认了太子的做法,任由他把河西河北的两位亲叔叔斩草除根。

    可靖王不同,他安分守己,一直驻守中州,碍着他太子什么事了!

    当初自己身在战乱之中,颠簸流离,万不得已把尚且才两岁的靖王带在身边,言传身教,到底还是跟着他一道上了战场。

    好几回都险些回不来,从死人堆里爬出来,曾经无数个日夜他都睡不着,愧对他母亲临终所交代的那句,“只求吾儿一世平安。”

    这天下他打下来了,终于可以履行当初的诺言,想让他过上安稳的日子,把中州划给了他,心头还是想他离自己近一些。只要大酆在一日,他靖王,包括他的子子孙孙都能安稳度日。

    如今看来,是自己想得太简单了,他的弟弟容不下他,不惜搭上自己的名声和前途,也要取他的性命。

    自己尚还在世,便能如此肆无忌惮,等将来他走后,靖王一家还能活?

    心底默念了一声那个名字。

    念儿,这天下没有真正的安稳和平安,只有坐上了这把椅子,方才能决定自己的生死。

    “刘昆。”皇帝突然唤了一声。

    刘昆忙上前,“奴才在。”

    “拟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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