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别枝: 60-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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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师父的话,钟声敲响后便?都已经离开?,按照您的指示,今日不再?接待香客。如今外面的那些人”

    “万法因缘生,缘谢法还灭,由他们去吧。”

    小沙弥似懂非懂,默默地?退了出去。

    僧人目视前方,像是能透过紧闭的房门看?清外面的世界。

    他从袖袋中取出一个破旧不堪,上面还染了血迹的平安符,长叹一口气,摇了摇头,合眸继续拨弄着手里的佛珠

    许明舒坐在苍梧背上,手抚摸着它柔顺的长毛,背后是邓砚尘宽阔的胸膛。

    苍梧今日很乖,专心朝前赶路,不似平常喜欢朝她?吐气,围着她?闹,安静地?就像它身后的主人一样?。

    自?从山顶下来她?问什么邓砚尘便?答什么,多余的话一句都没有说。

    他今日有心事,许明舒不知该怎么同他开?口,思来想去坐在马背上一点点地?向后移动,蹭着他热乎乎的胸膛。

    不知过了多久,她?听见邓砚尘的叹息声,“别闹了。”

    随即一件氅衣披在她?身上,将她?整个人裹得严严实实。

    许明舒从厚重的氅衣里探出一个小脑袋,侧首眨着眼睛看?向他。

    “你今日,好?像有些不开?心。”

    邓砚尘抬眼看?她?,许明舒伸手抚过他的眉眼,“你不开?心,是因为我?吗?”

    邓砚尘的眸光涌上一层水汽,唇瓣微动,似是在犹豫。

    许明舒还想继续问些什么,身体一轻,整个人被邓砚尘抱着转了个身。人还尚未在马背上坐稳,一双有力?的手将她?紧紧地?抱紧怀里。

    许明舒靠在他心口,熟悉地?清香笼罩着她?,隔着厚重的衣物,她?听见他阵阵心跳声。

    许明舒将脸埋在他怀里,闷声道:“你有话要对我?说吗?”

    邓砚尘揽着她?的双臂再?次收紧,“有,”

    “你和宸贵妃娘娘,为何这样?急着筹办我?们的婚事?”

    许明舒仰头,看?着他消瘦的下颚,“你不想快些同我?成亲吗?”

    “我?想,”

    邓砚尘目光灼灼,满是坚定?,“但我?更想为你准备一场盛大?的婚礼,想将一切都尽可能做到最好?,让你成为全京城女儿家羡慕的对象。”

    “如此仓促的时间,即便?我?夜以继日也没办法如想象中做的那般好?。”

    他望着她?,语气里满是柔情,“明舒,我?想给?你最好?的。”

    许明舒看?着邓砚尘眼下的淡淡地?青色,知晓他这段时间为了婚事奔波着十分劳累。

    明明是带着伤回京,却一直没能有时间好?生休息,身上的钢板也是几日前方才摘下来得,整个人瘦了一圈。

    这几年,她?总是在催着邓砚尘长大?。

    她?一个十七岁的人,虽重新活一世,面对的也只是年少?时的邓砚尘,却无形之中要拿前世的他作比较,甚至想让邓砚尘在诸多方面做的比前世更好?。

    对于?她?的话,邓砚尘从来没有任何怨言,也不曾过问理由。

    这一世的邓砚尘,干净的不染纤尘。

    他是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好?不容易洗脱罪人之子的污名,立下战功,应当有大?好?的前程和人生。

    不能再?因为自?己?,陷入靖安侯府同皇权的斗争,耽误了他一生。

    许明舒张了张口,不知该从何提起她?与萧珩之间剪不断,理还乱的恩怨纠葛。

    却也不忍心对他有诸多欺瞒。

    思索良久,许明舒缓缓开?口:“因为宫里,有人想为我?赐婚。”

    邓砚尘看?着她?,目光沉沉,良久后许明舒听见他问,“是七皇子萧珩吗?”

    许明舒愣了下,随即点头。

    温热的掌心托起许明舒的侧脸,迫使她?仰头对上他的视线。

    不知是不是许明舒的错觉,她?在邓砚尘眼中看?见了一闪而过的心疼。

    “你曾经和我?说,你时常做一个梦,梦中因为你嫁给?了一个不该嫁的人,害的侯府接连出事,亲友不得善终”

    他声音有些颤抖,一字一句地?问道:“所以,那个人是萧珩对吗?”

    她?曾经满心欢喜喜欢的人,不顾一切想要嫁的人是萧珩吗?

    许明舒没想到他能将她?随口说出的梦和现实这般敏锐地?联系在一起,事到如今,她?该如何同他解释。

    是梦吗?那为何梦中的事在现实一一应验了。

    可若不是梦,谁又会相信前世今生的说法。

    没等到她?思索怎么和邓砚尘开?口,他再?次伸手将她?用力?地?揽入怀中。

    许明舒察觉到他身体有些轻微的颤抖,温热的气息洒在她?耳侧。

    “你该同我?说的,你早该同我?说的。”

    怪不得她?一年来闭门不出,推拒了宫中诸多宴席。

    怪不得自?他回来,她?便?一直催促着他尽早提亲。

    若是他早些知道是这样?的话,又怎么舍得留她?一人在京城,独自?面对这些风雨。

    他没有逼问她?同萧珩之间的那些纠葛,而是心疼她?孤身一人守着那些荒诞的梦而担惊受怕。

    许明舒心里涌上一阵暖意,连同着眼前也逐渐生出水汽。

    回来的这几年,就如同做了一场美梦,许明舒夜里惊醒时都会四处打量,看?看?自?己?还是不是活在现世。

    一个人背负着秘密实在是太痛苦了,那些不能与外人说的话,那些无助与挣扎,都只能化作没有声响的泪水,流淌在夜里,随着次日太阳升起消失的无影无踪。

    许明舒紧紧地?抱着邓砚尘的腰身,汹涌的泪水夺眶而出,打湿了邓砚尘胸前的衣襟。

    困在东宫里分不清白天还是黑夜的日子,看?着亲友一个又一个离去的无助感,连同着重活一世对重蹈覆辙的担惊受怕,终于?有了宣泄的地?方。

    她?从来不是一个睿智勇敢的姑娘,却不得不谨小慎微,学着做一个坚强的人。

    所幸,今后漫长的岁月中,她?不再?是孤身一人。

    邓砚尘将许明舒送到侯府大?门后,嘱咐了几句好?生休息,看?着许明舒离开?的背影一点点消失在视线中,他方才牵马转身回去。

    他慢步走在回将军府的路上,头顶云层阴郁,似是酝酿着一场暴雨。

    街道上的人很少?,微风带着潮湿的寒意,吹得他格外清醒。

    今日他在许明舒那里证实了自?己?的猜想,过去的一些不解的事情在这一刻豁然开?朗。

    一直以来,他都觉得许明舒在很多事情上如有未卜先知之感,总是能提前预料到风雨将至。

    他当时问她?时,她?告诉他,是一个噩梦。

    她?说什么,他便?就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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