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年夏: 3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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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国人看了好一会儿。

    祁舟:“我到现在都还没敢问他,但照片看起来挺甜蜜的,我还从来没在姜守言脸上见到过这样的表情。”

    他边说边啧了几声,但半天没从林桓那里得到回应。

    祁舟不由得伸手在他跟前打了个响指:“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看起来有点眼熟。”

    祁舟“啊”了一声,又笑了笑:“害,外国人都长得挺像的。”

    然后他看见林桓从床头柜上拿了自己的手机,低头在微信里翻找了一阵,把屏幕转了过来。

    祁舟看着那两张一模一样的背景图,愣住了。

    他又低头去看备注名:程在野(财产转让、赠与)

    “中国籍?”祁舟诧异道,“你的客户?”

    林桓摇了摇头,说:“不算。”

    虽然时间过去的有点久了,但林桓对他还是有印象,顶着一张骨相优越的脸,中文却说的极好,对人也有礼貌。

    “我那时候刚毕业实习,跟着师哥一起出的案子。”林桓要比祁舟大两岁,早工作几年。

    他点进两个人的聊天界面,对话显示2018年8月23日。

    程在野十八岁那年。

    *

    十一月,东北下了第一场雪。

    飞地落地的时候刚飘起来,转眼就落大了。

    姜守言在酒店睡了两天,天气越冷,他越不想出门,第三天的时候赖不下去了。

    祁舟把他从暖气房里掀了出来,羽绒服围巾帽子手套一股脑全给他裹上,姜守言沉默地把他看着。

    祁舟说:“今天雪厚了,我们出去堆个雪人?”

    姜守言像是被吵醒的冬眠动物,说话和动作都显得缓慢懒散,他由着祁舟拽着他出了酒店,站在了空旷的雪地里。

    姜守言蹲下来说:“你以前在北京,堆雪人还没堆够么?”

    祁舟捏了团雪说:“你都说以前在北京,现在多少年了?”

    祁舟用了两三分钟捏了个小的,抬头看见前面有个小孩在夹鸭子,冲小孩哥要了两个,放在自己堆的小雪人面前,“啧”了一声。

    “看来还是得用工具。”

    姜守言偏头看了一眼,被丑笑了,他缓慢地捏着自己手里那团雪,后知后觉想起来好像少了个人:“林哥呢?”

    祁舟撇撇嘴:“忙呢。”

    话音刚落,揣在兜里的手机震了一下。

    祁舟拍拍手上的碎雪说:“等我一会儿,我去找点树枝装饰一下。”

    姜守言还没来得及开口,祁舟就已经跑没影了。

    姜守言低头继续团着手上的雪人,不远处有打雪仗的嬉闹声。

    他难得有这么专注的时候,直到身后传来脚步声。

    姜守言以为是祁舟,头也没抬地说:“这么快就回来了?”

    “光要树枝不够吧?是不是还得用什么东西当眼睛?”

    身后没人说话,身旁落下一道阴影。

    姜守言缓慢地停下了手里的动作,那一个瞬间,世界好像突然安静了。

    他听见有一道熟悉的声音,喑哑地叫了他的名字。

    姜守言眨了眨眼,眼前霎时雾成一片。

    第36章 雪花 “睡醒了吗,姜守言?”

    姜守言不敢抬头, 他努力睁大眼看着面前堆了半个身子的雪人,却怎么也没办法看清。

    是幻觉吗?他想,他最近过的很不好,时梦时醒的。

    可是为什么会这么难受呢?他抖着手, 想继续团手上的雪人, 但捏了好半天雪都团不出来一个完整的形状。

    他有些崩溃地发起抖来, 视野里突然伸出来一双手, 温热宽大, 缓缓包裹住他的。

    “在堆小雪人吗, 姜守言?”

    酸涩在心口堆积成了丘壑, 眼泪毫无预兆滚了下来。

    程在野蹲在他旁边, 明明自己也红了鼻尖, 还温和着问他:“怎么哭了?”

    不远的地方, 祁舟和林桓站在街道边, 看着依偎在雪地里的两道身影。

    他们都穿了白色的羽绒服,几乎和白茫茫的雪地融为一体, 却并不显得空茫。

    祁舟回忆起那天晚上,他找林桓要了微信号码添加好友, 因为过于惊讶这种巧合, 验证消息都忘了多解释几句, 就着之前保留下来的祁舟两个字发了过去。

    发送成功后才觉得太仓促, 正想再添加一遍, 补充点信息的时候,叮一声响,一个全新的头像弹了出来。

    Zephyr:你好,请问你是姜守言的朋友么?

    祁舟愣了愣,打字道。

    祁舟:他跟你提起过我?

    Zephyr:嗯

    程在野没和他多寒暄, 开门见山问了很多没办法亲口问姜守言的问题,祁舟一一答了。

    他们这样一来一往聊了十几分钟。

    祁舟能从字里行间看出程在野对姜守言的关心,这让他觉得放心的同时,又有一点担忧。

    感情向来没有一帆风顺的时候,都是在争吵和磨合里愈发深刻,他当初和林桓分分合合很多次,才一点点走到了现在。

    说实话,每一次分开都挺疼的,他想让姜守言幸福,又不想让他疼。

    姜守言从小到大都很安静,安静得让人很容易忽略他其实一直都在承受痛苦,祁舟不认为他还能再经受一次打击。

    所以他看着那句“我能来见他吗”,久久没有办法回复。

    祁舟想不如就成为念想,吊着姜守言活下去,然后慢慢带他去看病、吃药,等到好一点的时候再见面。

    祁舟:他现在的状态不怎么好

    Zephyr:我知道我知道,我有去看心医生,我有很认真地了解

    Zephyr:我这几个月一直在跟家庭治疗的项目,焦虑、抑郁、强迫、双向、精分……我都有很认真地学习,从家庭的层面该怎么干预和疏导,怎样和社会重新建立联结

    程在野发一条,祁舟愣一会儿,一直到大段的白色聊天框把他的绿框顶上去。

    他才终于意识到该回点什么东西,手指刚在聊天框里打下“你真的能接受生了病的”,又突然顿住。

    他视线移动,看着程在野发过来的那么多条消息——这个问题已经显而易见,没有必要问了。

    祁舟长按删除,又是一条新消息弹了出来。

    Zephyr:我其实不是第一次见他

    Zephyr:我第一次见他是在七年前,你应该知道吧,姜守言大学来里斯本实习工作了一段时间,那是我第一次见他。

    Zephyr:只是那个时候他很忙,还没等我找到机会和他说话,他就已经回国了。

    Zephyr:后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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