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现在阅读的是
魔蝎小说www.moxiexs.net提供的《金吾不禁,长夜未明》 50-60(第5/32页)
马停不下自己的步伐。
沈青梧受了重伤,想追上那马车,本就很难。她拼尽力量,也只能看到自己与马车间的距离无法拉近。而马车已到悬崖边!
松柏灌木参天,藤萝百草纠缠。
马蹄高扬,马身要纵下悬崖,后方的车轮与车厢卡在悬崖口前的巨石上,硬生生止了那坠势。于是,这马车的前半向悬崖下方掉,后半被卡在石头后。
马车在悬崖口摇晃,随着马匹的每一次挣扎、车中人有可能的每一次动作而摇摇欲坠。
惊险、骇人。
在这当头,摇晃的马车中,车盖突然被掀开,张行简从车中跃出。他踩到车盖边缘,靠下落重击让车维持向后的平稳,止住掉下悬崖的命运。
张行简从受困的车厢中脱离,飞扬的衣袍,让立在悬崖车厢上的他,飘然若仙。
下一刻,“砰”一声巨响,车盖上再落一重击,让车厢向后仰,掉在悬崖上、四蹄无落足点的马匹发出凄厉嘶鸣。
张行简看到跪在车盖上的人。
一脸血的沈青梧抬起眼。
她扣住他的手,与他一同跪在马车车盖上。
摇晃的车厢与天边漂浮的流云,都让后方徒步奔来的长林等人深深吸气。
长林甚至不敢高声,生怕惊了那马,让马车和车盖上的两个人一同掉下悬崖。
长林:“郎君,小心。”
长林又僵硬:“沈将军,你冷静。”
车盖上,沈青梧与张行简对视。
张行简缓缓开口:“看来,发生了一些事,让你觉得是我做的。”
他停顿一下:“我应该没有做。你可否冷静,容我们换个地方?”
沈青梧声音沙哑:“应该?”
她抓着他手腕的手指黏糊间全是血,她眼中狂乱生长的无边无际的野草,让张行简目不稍瞬。
她太像个不被驯服、桀骜难管的野兽了。
沈青梧:“你做的事情太多,你甚至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只能说‘应该’没做?”
张行简:“所以你自始至终无条件怀疑的人,从来是我。”
沈青梧:“因为我和你关系本就不正常,本就从一开始就十分扭曲。你想杀我,十分有道理!”
张行简:“我不想杀你。”
沈青梧哪里还听得进去他的话。
她跪在这车盖上拉着他不放,张行简知道这不是与她辩驳的好时机。她的情况看着十分糟糕,她与他挨得这么近,张行简闻到她身上散不掉的血味。
不像是别人的。
像是她自己的。
张行简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沈青梧:“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应该先处理伤势,而不是追我。你这么下去,会性命有碍。”
沈青梧笑。
她眼中空寂寂的:“你也觉得我快死了?”
张行简心中一悸。
他看不得她这样的眼神。
她的眼中所有的情绪,归为一种即将湮灭的疯狂。她自己也知道自己会湮灭,她无所谓。
张行简看她另一手从怀中掏出一木匣。
她手上的血弄得木匣上全是血痕。
她一口吞了木匣中放着的一枚药。
另一枚药丸,被沈青梧含在口中,向他渡来。
沈青梧拥着他向后压,强迫他咽下那枚药丸。张行简可以挣扎,但是这一刻,他如同入定般,他困惑而茫然地看着这个强压过来的娘子,看她唇与他贴上。
看她舌尖抵他。
沈青梧:“张月鹿,和我同归于尽。”
她咬噬他,亲吻他。
她逼迫他,吞没他。
张行简大脑空白。
长林那些卫士震惊而惊骇地看着,见在沈青梧的动作下,本来已经往悬崖边上收回一点的马车,再次向悬崖方向滑去。掉下去的势头不能避免,他们的郎君竟然一动不动,任由一切发生。
长林:“沈青梧,你给我们郎君喂了什么毒!”
沈青梧紧紧拥着张行简,眼睛始终看着他。
她喂给张行简的,是“同心蛊”中的子蛊。
苗疆小娘子的话是真是假,张行简的话是真是假,沈青梧都不想去判断了。
她的路,只能自己劈开拦路虎,只能自己往前走。
疯癫,冷漠,野蛮,强势,热情,迷惘……化成一根根丝线,结成蛛网。
蛛网缠缠密密,交错纵横,困住张行简。
悬崖到底撑不住快要分裂成两半的马车,也撑不住那叫着劲的一对男女。
“轰——”
车厢散列,马匹与辕木一同向云海中掉下去。
张行简与沈青梧拥抱着,那枚药丸,最终被沈青梧逼着,吞咽了下去。
沈青梧冷漠:“张月鹿,和我一起下地狱。”——
张行简劈中马,让马掉头选这处悬崖,是他知道这个方向的悬崖下方,是一方江海。
之前过山路时,他就已经知道。
他选择这里,是为了方便自己摆脱沈青梧,方便自己脱困。
但是事实上,当车厢车盖上沈青梧跪在他面前,扣着他不放时,他心中大片大片的空白,勉强说的那几句话,就让他知道他在输。
他明明知道她在发疯。
可他看着她眼中浓烈的火焰,就开始走神。
走神于心跳的砰然,走神于不可控制地被这种疯子吸引。
掉下悬崖的过程中,张行简仍在努力维持自己最后的理智。不要回复,不要拥抱,不要有任何暗示。
“砰——”
他后背砸在冬日坚冷的冰面上,巨大的下坠力量让冰面破裂,张行简坠入冰水中。
冰冷刺骨,浮水包围。
再下一刻,沈青梧跟着入水。
上仰着飘在水中的张行简,看到一轮明耀无比的光入水,亮得如同天上的太阳,亮得超乎世间一切的光。
仰着身漂浮在水中的张行简,冷漠地看着向下漂浮的沈青梧。
二人之间因为水的阻力,隔开了不短的距离,让日光斜斜掠入二人之间,如同他们之间永远跨越不过去的距离。
在这片空白中,张行简看到血水荡开,沈青梧的长发在那枚松了的木簪不知去向后,也散荡开。水里的水泡如细小圆润的玉珠,一枚枚沾在她额头上、睫毛上、脸颊上。
张行简看到了她脖颈上的血,看到她脸颊旁耳侧后方向水中化开的血。
她睁着眼。
但她神智应当已经没有了。
那双不甘愿闭上的眼中,倒映着荒芜水草,荒芜日光。一切死物意象野蛮地在她眼中生长,可她神智模糊,已经看不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