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击必中: 6、Round.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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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外雷电在黑暗里爆炸,暴风雨呻.吟,到底是交锋还是合奏曲已经无人知晓。

    江枭肄倏地抬杯饮第三杯酒,尖峭的喉结上下滑动,对比前两次这次称得上优雅斯文,而那道幽暗深邃的视线始终没离开过顾意弦,野兽般的隼质凶性牢牢锁着她,毫不遮掩,不容逃脱。

    顾意弦恍若自己的命门被紧紧攫住,屏住了呼吸,这是一种对极端危险出自于本能的畏惧。

    但这场游戏的主导者必须是自己,顾意弦是猎食者,他江枭肄才是猎物。

    她咬住牙与他分庭抗礼,清丽的脸写满倔强不服输,腕间皮肤表层下的脉搏不受控制狂跳。

    空掉的玻璃杯反扣磕在桌面清脆一声响,仿佛交易的一锤定音。

    江枭肄的嘴角起了个微妙的弧,轻巧地答应:“好啊。”

    与雨里相同的两个字,他这次没计较回报,或许只是一时兴起。

    顾意弦知道自己赌对了。

    三分钟结束,车门正好被敲响。

    江枭肄拎着酒瓶利落起身,粗粝火石摩擦。

    “万小弦。”

    他低沉的嗓音与白雾一起升腾,又缓缓降落。

    一片阴影笼罩而下,顾意弦抬眸。

    江枭肄的眉弓骨骼感很强,转折锐利而清晰,宽褶的眼睑压着睫。

    他叼着烟,矜贵绅士的西装削弱攻击性看起来倒有点斯文败类的模样。

    “江枭肄。”

    “哦。”顾意弦敷衍一笑,心里默念了遍。

    还以为又来什么灵魂拷打,就这,早就知道了好吗。

    他缓慢直身,以一种居高临下的角度俯视着,像要把她整个人看透。

    顾意弦赶紧敛去笑,正色言辞,求知若渴地问:“江先生,您的名字是哪三个字啊。”

    江枭肄似笑非笑睨她几秒,长腿一跨,一言不发地离开了房车。

    “......”

    顾意弦对着门一字一停地念:“江、枭、肄?”

    没人回应,她灌了两杯水,低声道:“名字拗口就算了,人也难搞。”

    他最后那表情到底什么意思?

    ·

    驾驶位的人叫裴瑞,是个中柬混血,皮肤黝黑长得有点像雪貂,他跟着江枭肄多年不止是私人司机也是亲信,“老大。”

    “国内别这么叫。”江枭肄脱掉西装外套,挽起袖至肌肉紧实的小臂,“不知道还以为我是干杀人放火勾当帮派的头目。”

    “......四哥。”

    乌尼莫克的前座足够宽敞,江枭肄在裴瑞面前比较放松,他抬起腿鞋底往台面一搁,双手交叠在颈后,模样懒散又痞气,“嗯,他们人呢。”

    “老样子,两位喝了点酒,”裴瑞回国十年,中文依然说得不好,“江掣宇搂着女人走了,江侑安跟人发生口角差点没把场子砸掉,最后被酒馆老板娘赶了出去。”

    “......”

    江坚秉当初留了一屁股债消失,江珺娅把同父异母的三兄弟托大,江掣宇与她一起处理gallop事宜,江侑安接管纵横拳馆,江枭肄则是去了军校。偏偏江珺娅是个恋爱脑,搞未婚生子那一套被男人甩了后一蹶不振,而江家的两位哥哥有脑子但不多,担不起大梁的废物典型。

    裴瑞余光看见江枭肄按压鼻梁,心里表示同情,他换了个话题,“四哥,今天怎么倒车回去了?”

    “偶尔做点善事,积德。”

    “......”这不纯扯淡搞冷幽默呢。

    车内安静下来,只有饮酒的吞咽声,越野驶离南费路在十字路口暂停。

    裴瑞瞅了眼沉男人手里只剩下三分之一的酒瓶,“四哥,少喝点。”

    江枭肄完全不见醉意,嗓音有点哑,“开了的酒一定得喝完,这是规矩。”

    他自制力很强,嗜酒不酗也无瘾,独爱一天进入尾声之际,酒精引领所有神经进入平缓无力的疲惫状态,梦靥随之安眠,入睡会变得容易许多。

    “这是您自己的规矩吧。”裴瑞道。

    江枭肄不置可否,抬起瓶底,金黄色液体从径口入喉,他望着后视镜里消失的路,“裴瑞,你不是很喜欢中国寓言,知道东郭与狼的故事吗?”

    “知道。”

    “讲讲。”

    “......”

    方向盘转了半圈,裴瑞无语又任命地开始给这个在南楚娱乐产业一手遮天的男人讲寓言故事,“东郭听信一头狼的谎言,于追杀之中将它藏在麻袋里,后来狼想吃了东郭,东郭说只要有三个老人同意,他就自愿给狼吃,前面两人都说可以,最后一位把狼骗进麻袋里杀掉了。”

    江枭肄懒懒地“嗯”了声,指腹虚实摩挲火机壳的镀金暗纹。

    东郭在狼第一次动弹不得时上交给赵简子可以换取丰厚的报酬,而狼不给三次询问机会,东郭手无寸铁为鱼肉,它为刀俎轻易能宰杀。

    所以不辨是非滥施同情心,能吃不吃束手就缚,两者一样蠢。

    他淡着嗓子问:“你说明知是狼还要解救这是什么心理。”

    江枭肄绝大时候都胸有成足,即使刀架在脖子上也能从容不迫与人谈条件达到目的,他心里永远有杆精细的秤,左边利益,右边代价,平衡是首要考虑的事,造成偏差的因素向来被摒弃——但凡接触过的人都知道。

    而这位利益至上的男人语气竟然有一丝迷惘。

    裴瑞有点讶异,以为江枭肄出了岔子,他想了想,“不是有句话叫披着羊皮的狼吗?”

    “什么样的蠢货才能狼和羊认不出。”

    “......”

    裴瑞敢怒不敢言,心里委屈,随口胡诌了个理由,“可能狼看起来太可怜了吧。”

    即便祈求人解救她于困境也没看起来多可怜,江枭肄低头点了支烟,“也许是一条看准人缠上来,把信子和毒液藏在尖牙后面的蛇。”

    柬埔寨的蛇特别多,男女老少都会捕蛇做食物。

    裴瑞只想赶紧结束上一个话题,“四哥捡到什么蛇,我都能帮您处理好,炸煮烤保准美味。”

    江枭肄轻描淡写地说:“那是违法。”

    裴瑞不懂,“吃一条蛇违哪条法了?”

    全黑的陆地之王在雨里飞驰,副驾上男人冷硬的轮廓融入夜色,修长有力的指无节奏地敲击窗框,却再无回应。

    烟呲啦声熄灭在烟灰缸,他下令改变既定的方向,嗓音沉沉:“回家宅。”

    正常情况到南费路晚上一般在渝水的院子落脚,这都快到了又掉头去相反方向的长滩。

    裴瑞疑惑之余还是应下,在他眼里江枭肄任何决策从未出过差错,只需要照办。

    越野及时刹住,在弯道掉头。

    “去查万小弦这个人和玛丽亚孤儿院。”

    也许有一丝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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