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松逐鹤: 130-1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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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盆盆血水从宋府的厢房内端出来,大夫和下人们忙成一团。

    宋步苒吓坏了,她蜷缩在东州女子的怀里哭。这女子姓周,她唤她周姐姐。自从把宋知止从皇宫里背出来后,宋步苒每夜都做噩梦,她梦见那板子一下一下地再度打在哥哥身上,也打在自己身上。大抵还是太过年轻,没见过如此酷刑,更不曾料想那酷刑施加在自己亲人身上。少女受了惊吓,那天的血水不仅蜿蜒到了她的脚下,还流淌到了她的梦里。

    而宋知止,在被诊疗一段时日之后却并且突然恶化,就连大夫也不禁纳闷,挨板子的人他们也治过不少,也未尝有人伤重到如此的。

    大夫和程菽讨论到此事时,程菽凝眉沉思,他也不是没见过挨板子的官员,五十大板都有人扛过来了,宋知止还年轻,怎么就伤得如此之重?

    他问:“知止先前在朔西时受过重伤,又在江南九死一生,会不会是落下的病根儿?”

    大夫点头又摇头,“有这个原因,但也不仅仅是,还是那些人下手太重,这是要把人往死里打!”

    那些行刑侍卫和宋知止无冤无仇,没有任何由要取他的命。又联想事情经过,程菽心中生出许多不好的猜测。

    可现在他顾不得纠察原因,宋知止彻夜高烧不止,命悬一线,宋步苒从宫里回来后茶饭不思,为哥哥忧心。程菽虽知这其后一定有某人的手笔,可他却一时半会腾不出手来调查。

    这时已是深夜,周姓女子照顾宋步苒睡下后就去照顾退了烧的宋知止了,程菽踱步在这座熟悉的庭院里,内心沉重。不知不觉,脚步已经带他来到了宋步苒的厢房外。按照礼数他如此来寻她实是有些不妥,可他内心又对她放心不下。

    叩门后无人应答,他心想便是睡了,门应时地打开,程菽跨过门槛,绕过屏风,隔着一道纱帘,沉默地站在宋步苒的床边。

    水粉色的纱帘后少女的呼吸绵长而宁静,却也时不时簇起眉头,程菽默然伫立,目光扫过少女熟睡的面容。涟漪散开在他心间,他的心发出一声忧愁而暧昧的。

    “老师……”少女突然睁开了眼睛。

    “嗯。”

    “你在这里吗?”

    “我在。”

    “你别走。”

    “我不走。”

    “……我是不是,不勇敢……”

    “你已经很勇敢了。”

    “可我还是害怕。”

    “是人都会害怕的。”

    “你也怕吗?”

    “嗯,我也怕。”

    宋步苒伸出手掀开纱帘,她抬头望去,背光处,程菽的身影边缘模糊,融化在烛光和月色当中。她分明什么都看不清,可她却仿佛看到程菽的悲伤,正从那模糊边界散开。

    少女不仅哽咽了,她目光闪烁地凝视眼前人。

    “我怕噩梦,你怕什么呢?”

    程菽沉默,只是注视着宋步苒清丽的面庞。他怕什么?他这孑然多年,收束心怀,不肯轻易将心交托。宋家兄妹就这样闯进他孤寂、冷清的生活中,唤起了心间唯一一份情意。有爱就会有软肋,他所害怕的,无非是两人受到伤害。

    不知为何,他心中隐隐生出预感。

    他会面临注定的失去。

    第138章 第一百三十七章 去东州

    奚越收到消息时, 他的长刀砍下敌人的头颅,鲜血迸射了他一脸,掩盖住了眼泪。

    他失去的那一个县, 他用尽全力夺回来,只为了证明所谓的战败和士气毫无关系。战争爆发突然,东州军队补给不足, 东羌又对东州了如指掌,他作为新上任的总督,单单只失去了一个县,已经是傲人的战绩。

    可就是因为这一个县,宋知止背上了战败的黑锅。奚越恨不得迅速结束这场战争回京复命, 可如今前线战事如火如荼,他不可能因为私情擅自离开。这关系到身后万千百姓和将士们的生命,纵使心焦如焚奚越也半分移不开脚步。

    只是忧心难安也让他在战场中表现不佳,一柄长枪直刺他右肩, 叫他从战马上坠落,在淤泥与硝烟中晕头转向,若不是手下几名副将眼疾手快讲他捞上了马, 许是这一回就要交代在这里。他不知如何向人诉说,因为在分神时刻他的心脏兀地一阵刺痛。他根本呼吸不过来。

    也就是那一刻, 遥远的顺天城宋府内,宋知止从高烧中睁开双眼,大口吸入一口气, 双眼圆睁, 喑哑着嗓子喊道:“东州!东州!去东州!”

    宋步苒迅速跑进屋内,搂住了哥哥苍白的身体。

    “去东州啊……我要……”

    宋知止披头散发,身上内衫全被冷汗浸湿, 他紧紧握住妹妹的手,哆嗦着嘴唇道:“带我去……去东州……我要……我要嫁他……”

    宋步苒红着双眼直点头,“好,这就去,这就去……我带你去!”

    于是城中的二月春风裁缝铺里连夜赶制了一身上好的红嫁衣,跟着宋知止于翌日清晨上了一辆马车。大夫痛心疾首,劝慰话语是到了嘴边却说不出口,只能对宋步苒是叮嘱了再叮嘱,宋步苒只是红着眼眶点头,紧紧搂着哥哥。

    “迟迟……”临走前程菽站在了马车前。

    宋步苒小心地将宋知止放下,让他平稳地半躺在车厢中为他铺好的褥子上,从马车上跳下来,站在了程菽面前。

    “你便是劝我不要去,我也是要带他去的。”

    程菽悲伤地扬了扬嘴角,只是伸出手,为宋步苒系紧了颈前的披风系带。

    “一路小心,为师差人护你们。”

    宋步苒颤抖嘴唇,再也忍耐不住,冲上前将程菽抱在怀里。

    “你知道的吧!你知道的吧!”

    程菽难过地抬起双臂,最终紧紧抱住宋步苒,深吸一口气后,重重地叹了出来。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我知道。”他说,“我知道……”

    深深看向马车中面色苍白的宋知止,他那年轻的学生朝他挤出一抹无力却羞赧的笑容。他仿佛听见他在说,请原谅他任性一回。

    因为他是非去东州不可。

    就让他任性一回。

    “好。”他对宋知止点头,眼泪落在怀中迟迟的发间。

    “你去,你放心去……”

    程菽在迟迟肩上拍了拍,轻声说:“走吧。”

    宋步苒抿紧了唇,最终恨恨地抹了一把眼泪,大声道:“我不怕!我不怕!我什么都不怕!”

    说罢她再也不耽搁,转身跃入马车中,将宋知止抱紧了怀里。

    马车一路向东,继而朝北,深入风雪深处,严寒腹地。

    程菽伫立在原地很久,很久。他的手间还残余着宋步苒的温度,他还记得昨日夜里将宋知止抱在怀里喂他汤药时,心爱的学生脸上露出的暧昧的神思。

    他的魂魄已经去了东州,所以他必须去东州。

    再多的不舍,程菽也只能让他走,让他去见他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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