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松逐鹤: 4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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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掌灯不过一两盏,阴暗角落处,他见到林清一袭白衣,黑发披散,若遗世谪仙,跪坐于地。在他面前,火盆里火光蓬勃,一只惨白的手拿着一沓纸钱,缓慢地放入火焰之中。

    青烟升腾,火舌仿似要燎了那指尖。

    隋瑛连忙走近,脱了那朱红的狐裘披风,披在林清身上。

    “晚儿,怎地穿这么少。”他握住林清的手收回,却见美人已是清泪两行。搂了人在怀中,他拨开那黑发,掏出一方帕子轻轻揩拭林清的眼泪。

    “刑部里的卷宗上写着,是今日这日子。”林清抬眼,望向隋瑛,“是吗?”

    “是……”隋瑛露出宽慰的笑容,吻了吻林清鼻梁。

    从林清手里接过纸钱,顿了顿,想起多年前的那一幕,便将所有纸钱悉数扔进火盆中。火舌猛地窜高,火光照亮两人面庞。

    隋瑛笑容不改,却也红了眼眶。

    “也是惹你哭了。”反过来,林清倒擦拭起隋瑛眼角的泪,“你的父亲呢?”

    “前月祭奠过了。”隋瑛握了林清的手,放在心口,“父亲身上无罪名,算是病逝,供在我们隋家的祠堂里。姨娘每月都会去瞧一瞧。”

    “你也是很久没回去了罢。”

    “回去做什么?那里没有你,我并不怀念。”

    林清脸颊贴在隋瑛胸口,“好想,好想和你回江南,回我们的广陵。”

    “来日一定有机会。”隋瑛畅想道,“为你父亲洗清罪名后,在广陵立上一座林家祠堂,我们每年都回去祭拜。”

    “如今奸人就在眼前,我却无能为力。”林清眼前好似升起张邈面容,他隐忍着,却不由自主地发抖。多少次,在那朝堂上,他都恨不得拔出柄剑来,彻底结束这一切。

    可是,死了他张邈又如何呢?

    他的父亲——林可言协助权王谋逆之罪,就可洗清了么?

    如今江南两省都是张党的天下,他是半分不能触碰,那是张党的逆鳞,是圣上的心病。多次,林清给萧慎和宋知止写信,务必小心,路途须得谨慎,恐遭奸人谋害。无数个夜里,他提心吊胆,生怕二人出什么意外。

    即使隋瑛差了护卫一路随行,他却始终放不下心来。

    见林清拧着眉头,隋瑛宽慰道:“一步一步来,只要岐王上位…… ”

    “不!”林清抓了他的手,激动道,“是陛下定的罪名,要让陛下为父亲正名!”

    隋瑛苦笑,“他连陆师都不肯还个清白。”

    抚摸林清黑发,他神情萧瑟,有些话堵在心口,不知该说不该说。

    要让当今皇帝重审当年一案,等于是逼迫其承认自己所犯下的错误。可皇帝是不可能承认自己错误的。

    他只会用一些手段,去弥补错误所带来的代价。就比如,如今他重用自己,无非是想给天下人做出个样子罢了。

    好似在说,瞧,虽误会了陆渊,但到底是重用贤臣,把他的学生提上来了。

    他只会为自己正名,因为他是君父。君父之尊,不可沾染尘秽。

    但隋瑛不忍心说,只是盯着怀中人的泪眼,重复那誓言:“晚儿走一步,哥哥便跟一步。”

    “只是,”他俯身吻了吻那柔软的嘴唇,“莫失初心。”

    林清苦涩地笑了。

    转头,他将面庞深深地埋在那二品官服中,他不堪再见那张真挚纯善的面容,那双此生不变的坚定眼眸。

    多想说,初心如一,可道路有二,他只愿殊途同归。

    可他最终忍住了。

    屋外雪落无声,屋内环抱相泣,烟消火偃,满衣清泪。

    好在人间有这一隅,好在此地有这一人。

    足抵万千意难平。

    第48章 第四十七章 梦里随君同,却也无缠绵……

    且说那怜妃身体抱恙后, 庆元帝也曾宠幸过另外一位妃嫔。那妃嫔喜得怀孕,却不出两月,又落了胎。这叫庆元帝好生郁闷, 身为一朝天子,他的儿子实在是太少了。

    怜妃去探望那流产妃子,那妃子拉住怜妃的手再三感谢, 说自己出身低微,若不是怜妃时常来瞧她,还指不定被这宫中的下人们欺辱成什么模样。如今失了龙胎,想必来日更不得宠。说罢,那妃子已是泪水涟涟。

    怜妃却道, 都是同病相怜之人,来日方长,妹妹还须好生休养便是。在寝殿里好生安抚一番,怜妃便离了那妃子, 独自回到观月阁中。

    庆元帝有国事在身,她好不容易得了清净,又想起什么, 便差遣身边的侍女们唤了一宫中护卫来观月阁楼下,怜妃与那护卫私下交谈一番, 又赏了一些银子,那护卫便匆匆离开了。

    “那是我同乡的一位哥哥,在宫中也好互相照拂。”怜妃对身边侍女如此说道。

    仕女们当然不敢问东问西, 怜妃这人看似柔弱, 实则行事狠戾,有一回被她抓到某位宫女在讲当初床塌了的闲话,生生地在五十大板下香消玉殒。是以观月阁中的宫女太监们对其都有种莫名恐惧, 无人敢对怜妃说道一二。

    当然,若是听话,怜妃的赏赐也是多的。

    只是众人总是瞧不清楚这貌若天仙之人,时常坐与观月阁的楼台上,遥望远方。谁也不知道,映照在那双悲伤眼眸里的究竟是谁的身影,分明庆元帝就在眼前,她的目光却总是很远。

    也许正是这若即若离的远,才叫庆元帝如此痴迷。

    男人总是爱女子的神秘。

    只是这宫中之事向来都是秘闻,而宫外的天下,万事都在发生。

    ——

    江南,又是一场雪落。

    “宋大人,王爷,为国捐输可以,但您二位比较咱们这些做事儿的连饭都吃不上,那些盐商,也不是我们能叫就能叫来的。”杨齐泽大剌剌地将腿搁在签押房的案上,两眼一闭,把一手帕往脸上一蒙,“下官夙兴夜寐,几个晚上没睡好觉,还请宋大人和王爷见谅啊。”

    说罢,这杨齐泽就头一歪,打起了呼噜。

    宋知止和萧慎相视一眼,无奈地走出了知府衙门,登上了回程马车。

    两人下榻在广陵驿站已有半月,如今收效甚微,自然没什么好心情。一路上,宋知止默然不语,望着窗外雪景,思念边疆征战之人,一想到自己筹不到钱,那人缺兵少马,如何作战?又偏偏是个急躁性子,念及他在战场上的安稳,宋知止百般叹息。

    而萧慎,心底思念着林清,不消林清嘱咐,他也一直在暗暗地收集张党在江南行贿受贿的证据,只是他没想到,此地竟如此牢固,让他有心攻门却铩羽而归。

    天色渐暗,马车使出驶过大明寺,塔顶上,皑皑白雪映照最后一丝天光。当天色彻底黑了下来,马车已经驶出广陵城,拐上了一条小道。

    “怎么回事?”萧慎警觉,掀开车幔,“怎么换路了?”

    车夫转过脸来,恭敬答道:“方才收到了消息,白日下了大雪,说是官道塌方了半边,只能走这条小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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