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鸣朝: 120-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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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疑。

    王老夫人转瞬低头掩住眼底的郁愤交织,咬牙拜谢:“老身多谢丞相宽宏大量。”

    谢澜安注视着这位壮士断腕,能舍能忍的老夫人,忽对她生出一丝敬佩来。

    家有这样一宝,琅琊王氏,也未必从此就消声匿迹了。

    待王老夫人告退,谢澜安即命人将两只匣子送到何羡那里。

    这笔资财蔚为可观,不充国库,也不入她的私账——之前谢澜安正愁拿什么和六镇叛兵谈合作,王道真这一通鼓,给她解了烦难。

    迈出宫门的王老夫人,一个急火攻心,身形向前趔趄,若不是被等在宫门口的王娴迎上搀住,便要摔在那白玉墁砖上。

    “祖母保重。”王娴忍泪哽咽,“家中已是如此,您千万不能再有事了。我父亲……他……”

    王老夫人喘息咻然,无言以对。半晌,她才哑声道:“王家还有女郎……娴儿,你去参加两年后的科考,我王家门楣还、还不曾绝……”

    王娴茫然道:“可是科考……世家子弟不能参加啊。”

    王老夫人唇角扯出两道苦涩纹路,转头回望浸在浮光掠金中的巍巍紫宫。“哪里还有世家了……”

    “世无千年之世家,却有千年之君子。”

    暗无天日的诏狱,身披囚服的邝逢辰借一星油灯,向铁槛外的楚堂深揖到地。

    “这些时日学生想了许多,高天金乌,非我能议,非我可撼。谢娘子当初破除世家成见,擢举寒庶,本是为造福百姓,学生却因一时意气,在此蹉跎岁月,实在愧对所学,愧对参考的初衷。大人曾让狱卒传话,说小子若想通了可求见您,我……没想到大人还记得我这号人。”

    楚堂站在油灯昏晦的光影下,问道:“真想通了?”

    邝逢辰抬起头,消瘦的脸上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睛。“学生想通了,想求见谢丞相,愿以此罪身为坊邻乡里做此实事,哪怕是守仓浚渠,启蒙学童,也好过在此百无一用。”

    楚堂道:“既是如此,秣陵县县令一职现有空缺,你若愿意,出去收拾收拾,接了文书上任吧。谢相事忙,也不必拜见了。”

    邝逢辰呆住。

    如果只看学名,他以甲等进士第四的出身授任县令,官还低了。但经历过凤台顶撞一事,他只以为,他即便有幸被放出去也会被剥夺学籍,已经做好了从最底层做起的准备。

    没想到是县令,一县主令……

    邝逢辰刹那间心绪万千,忽拾掇面目,面北深深一拜。“学生必不负谢相深恩!”

    楚堂含笑:“孺子可教也。”

    ·

    七月流火,会稽王赶在末伏的最后一天回到金陵,将作乱的蜀王及其部下移交给廷尉。

    谢澜安下诏,废蜀王为庶人,巴蜀之地削藩为郡。

    她需要一名信得过且德高望重的臣工,赴任蜀郡太守,放眼朝堂斟酌了一圈,最终决定请朱御史走马上任。

    以朱御史的岁数,要他远离京都远赴西北,实是不小的挑战。但朱公心知眼下正是女君用人之际,新一批入朝的后生还没有成长起来,老一派臣僚又各怀私心,国朝的西北门户是重中之重,既得女君信任,老御史便笑呵呵地露出象牙接的门牙,拱手遵命。

    朱公受印出京那日,胤奚护送谢澜安,亲自到城门相送。

    “老臣何德何能,女君快请回吧。”

    朱公俯身揖手,两缕胡须飘动在秦淮畔的睛风里。“老臣此去,别的没什么可担心的,只盼女君善待幽宫太子。”

    谢澜安答应。

    朱公便乘水路西行,船过江城,他却意外看见了提早在此等候的阮厚雄。

    钱塘阮氏家主为当年踢断朱御史门牙的这桩公案,在岸边负荆请罪。

    朱公没有下船,拱手一笑而过,这是后话了。

    却说荀府,在一场洗去溽热的骤雨过后,府门外杏树上最后一茬果子也熟烂了。

    果树的主人不像往年那样采摘下来做成果酒果酱,任由软杏坠在地上,被邻里小童们捡去解馋。

    原是荀尤敬从二月一病到今,门下弟子轮流侍疾,夫人卫淑也无心园治。

    这段日子,学生们在荀府走动时越发敛气屏息,眼神交流时欲言又止,仿佛共同瞒着老师一个秘密。

    荀尤敬穿着泛白的布衣,倚着床榻软枕喝完一碗药,疲乏地笑笑:“最不济,便是她登基为帝了,值当你们一个个夹脚猫儿似的。说罢,外面怎么了?”

    荀祭酒伤心避世,了解外事全靠学生们带来的消息。元鹭庭暗道老师在病中还这么敏锐,与师母交换个眼色,只得慢慢吐露:

    “老师,是……王家家主,敲登闻鼓指控小师妹罪状,日前在家中……绝食而亡了。”

    “不是师妹下的命令,是他自尽的!”华羽怕老师误会,在旁边补充一句。

    荀尤敬听他们仍称她为师妹,沉默片刻。

    “我先前不许你们参与策举,后来又不许你们做新朝之官,”荀尤敬微叹,“你们心中觉得委屈吧。”

    “岂敢!”

    “当然没有!”

    两个郎君异口同声。

    元鹭庭观察老师烁动的目光,其中并不是一味对谢师妹的失望,也含有复杂难言的其它情绪,他帮老师调整了一下枕头,退后在榻前跪下。

    “老师,学生腹有数言,若是惹老师生气了,便请老师责罚。”

    荀尤敬点头让他说。

    元鹭庭道:“二月二的前夜,学生驾车送老师过去……当时我真以为天要塌了。但半年过去,金陵的天非但没塌没陷,反而比从前陛下在时更井然有序。

    “学生听说,谢丞相完善律法,惠布庶人妇女,又提高军人待遇,屯军田,勤练兵。学生还听说,她正积极地与吐谷浑谈互市,和东北辽东国谈马政,务本力穑,内修外攘,她操生杀之柄,却也课群臣之能——”

    说到这里,元鹭庭抬起眼:“敢问老师,这样的朝廷,当真不值得效力吗?”

    荀尤敬呼吸变得微微急促,他张口欲语,却先爆出一串咳嗽声。

    坐在小书桌旁练字的荀胧吓了一跳,起身要给祖父端水,华羽先她一步上前为老师抚背,同时低唤一声“师弟”,冲元鹭庭微微摇头。

    在这些学生里,除了早年出师后去乡游历的大师兄,他们老师最疼的是谁,不用言说。与其说老师与谢师妹二人政见不两立,这更像一个循规守正的父亲在与叛逆的女儿赌气。

    老师尚且没有从含灵幽逼天子、一意孤行的打击中缓过来。

    “老师别动气,是弟子顶撞了。”元鹭庭臊眉耷眼地说。

    荀尤敬摆摆手,叫他起来。等喘匀了呼吸,他转看向榻边一言未发的妻子,吃力地倾身拉住卫淑缝衣的手,声音浑哑:“你一向最疼她……怎么不说话?”

    “哎,要什么说一声就是了,再抻着你。”卫淑忙挪近握住荀尤敬的手,说了句公道话,“这屋里最疼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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