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鸣朝: 90-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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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手誊抄的试卷,却有两三成的笔迹皆近似一体,那便是……谢中丞所擅的楷书。”

    荀尤敬松开了眉心,他一听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从前含灵正是以“江左书道第一”成名的,她的墨宝千金难求,可临摹的字帖却在江左书香门户间流传。

    许多儿童启蒙识字时,都是照着谢澜安的字练的。

    考生中不乏比谢澜安年长之人,那也只能说是风气使然,无关长幼吧。

    书吏们之前还在私底下议论,“这些读书人怎会甘愿学女人的字呢?”

    他们自己说完,却也反应过来——谢大人才当女人几年,两年前,她还是名动金陵的秀杰俊彦呢!

    所以这糊名换字的提议,实在太对了。荀尤敬拿起面前一份卷纸想,否则,单就笔迹一事,又会招来许多风波。

    他面上平常,捋须淡然道:“为官须重,这点小事也值得大惊小怪。”

    书吏连连称诺。在旁磨墨的华羽看着老师压不住的嘴角,失笑摇头。

    这桩逸闻传到正主那儿,谢澜安没什么反应,叮嘱束梦看着厨房做好药膳,送到百里的院里。

    胤奚看着她喂鱼,反坐在院廊栏杆上说:“我的字一定是最像的。”

    谢澜安在通了地龙的屋里待不住,眼下着麂靴,松挽发,身披薄氅,手托着饵盒看胤奚一眼,“字写得好不算真本事。”

    胤奚靴子有一下没一下磕着石栏,撩眸看她,眼神又轻狂又勾人,有点明知故问:

    “那什么才算真本事?”

    谢澜安不说话,盯住他弯起的红唇。胤奚顺着她目光向下,毫不掩饰地落在氅襟掩映处。

    青天白日的。

    谢澜安忽然捻起一颗鱼食弹他,“廷尉那边如何?”

    “噢……”胤奚接饵在手,想起那对父子就扫兴,挺秀的鼻梁皱了皱,揉捏着饵粒把玩,“还能如何,廷尉不敢对褚豹用刑,也决计不敢得罪女郎的意思,只管把人扣着。儿子挑衅禁军栽了跟头,褚啸崖也要顾及颜面,只消他松口不要北府今年的军费,欲把人保出去,想来也就是出榜前的事。”

    谢澜安点点头。

    胤奚忽然跳下来,揽臂抱住她,用下巴蹭她发顶,“不说别人了好么,女郎怎么不问,我闱试考的如何?”

    自打出了考院,谢澜安就没问过他们几个发挥得怎么样。

    她有旷达的资格,她成功推动了首届策考,意义远比考试结果来得重要。而且有老师审卷,她没有顾虑,只等着出榜罢了。

    再说百里力尽,楚堂谦虚,文良玉不藏话,会主动与她说考得如何如何,谢澜安心中都有数。胤奚么,却是一肚子鬼心眼,开始时故意不提,就是等着她问呢。

    谢澜安偏不问。

    胤奚的沉稳是对别人的,在谢澜安面前,她一日夸奖他八百次才好呢,抓心挠肝,哪能忍得住。

    “等出榜吧。”谢澜安拍拍他的脸,敷衍得还不如对那缸鲤鱼上心。

    胤奚被拿捏得认命,叹着气担在谢澜安肩头:“若考得好,女郎可得赏我。”

    ·

    翘首等待出榜的,不止是乌衣巷。京中客栈家家爆满,操着南腔北调的考生们齐聚在此,都在期待着鱼变辞凡水,一朝谒天门。

    楚清鸢才从魏甫宴请的席上回来。

    一想起魏甫在席间用仿佛在看奇货的眼神注视他,说他必中三甲云云,楚清鸢便觉恶心。

    若不能摆脱王家的挟制,即便高中进士,他也只是党争之下一颗棋子罢了。

    为何遇上这些多舛磨难的总是他?楚清鸢心中痛恨,而其他人,譬如那条疯狗,却有那样好的命!

    书房的角落里放置着一把先父留下的焦柏古琴,楚清鸢思绪烦乱,不禁走过去掀开琴布,坐下拨动琴弦。

    后屋的伧仆听见幽妙琴音,心中惊奇,循声来到书房之外。见郎君沉浸在琴声中,不敢打扰。

    直到楚清鸢一曲抚罢,老仆才欣喜地出声:“郎君,您何时学得这般厉害的琴艺了?这首曲子叫什么名字?”

    楚清鸢茫然看向他,又低下头,瞳孔微张地盯着自己双手。

    他根本不大会抚琴。

    学琴需要请名家传授,他没有这样的条件。方才他只是放空思绪,信手拨弦,这首曲子便像行云流水,自然娴熟地从他指下诞生了。

    仿佛……他已经弹过无数遍。

    仿佛曾有一双手覆在他的手上,耐心地教过他。

    这是怎么回事……

    楚清鸢寒毛倒竖地推开琴,起身时带倒了椅子。

    他为何会弹这首曲子……他,听谁弹过这首曲子?

    ·

    却说贡院审卷,遴选文章本有一定的章程,分为甲、乙、丙三等,以策论为重。上上为甲等,上中为乙等,中等为丙,中下与下下自然便落榜了。

    经过近一个月的判卷,入选进士的文章顺利择取出来。

    考官们却在商定三甲名次时犯了难。

    只因这最出彩的三篇策文,绣句绘语,各有千秋。监考们各有偏好,意见不能统一,最后只有请荀尤敬定夺。

    殊不知荀尤敬也伤脑筋,他一颗公心无偏倚,勉强摘出了一篇略逊的点为第三名。可对于余下两篇,翻来覆去地读,总觉得哪一篇屈居于下都可惜了。

    不过这也正说明,此届国考人才辈出,是大玄之幸。

    期间王家疏通人脉,也在明里暗里地打听。

    当听说这三甲文章皆是逸兴遄飞,迥无女子脂粉气,才算放下心来。

    “不如,呈到御前请陛下定夺吧?”学监中人见荀祭酒实在不能决断,提出建议。

    然皇帝年轻,自知学问不及鸿儒。陈勍看过那两篇对策,对荀尤敬道:“荀卿但可自行裁夺,我朝得人,便是幸事。”

    他并非不想来一桩钦点状元的美谈,但一想起谢澜安那张清谡冷丽的容颜,心知他如此妄为,必不符她的期望,这才遗憾作罢。

    “不过……”

    在荀尤敬欲行告退时,皇帝又有意无意说了一句,“左边那篇文风雄壮,析文入理,颇似书生楚氏《北伐论》之风啊。”

    荀尤敬目光微动。

    皇帝青眼于书生楚清鸢,已经不是秘密。

    所以皇帝看似没给意见,其实意有所指。荀尤敬回到贡院,华羽听闻了陛下之言,见老师面色似水,想了想道:

    “学生拙见,老师公心似鉴,本不以何事为转移。若此篇当真力压群雄,当榜首而无愧,老师也无须为显耿介,而刻意反之,使明珠蒙尘。且也未必就是那个‘楚生’,学生觉得也像楚堂的文风……”

    荀尤敬摆摆手,“我是怕……”

    他话说半句,又咽了回去。推开窗望了望夕光,又将两篇策文重读一遍。

    再三斟酌后,荀尤敬凭心而论,点了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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