败犬: 60-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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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今近几次路面,气势越发张扬恣意,和第一次见面时游戏人间的浪/荡形象相去甚远。

    狄琛不懂这意味着什么,捧场地点点头。车厢是密闭空间,每一种气味被无限放大,他皱着鼻子,在空气中仿佛闻到了一点熟悉的味道。

    很淡。

    “你今天见过岑宴秋。”狄琛笃定地说。

    陆今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闻出来的。”

    他跟岑宴秋同床共枕那么久,更何况,他那里还有一瓶这个人的同款香水。

    陆今倒没藏着掖着,承认得很快:“是,我见过。”

    “今天的慈善晚宴,岑宴秋谈了一个月的合作方最终属意陆家。”他笑了声,“怎么样狄琛,满意这个结果吗?”

    狄琛皱着眉不说话。

    “你赢得不光彩。”

    “怎样才叫光彩?”

    陆今斜睨一眼。他的父亲陆建鸣资质平平,所有天赋尽数点在酒色和女人上,他和他商业联姻的妻子生了一儿一女,之后认回陆家的八个儿子和三个女儿,都是他一夜风流的产物。

    陆今就是其中之一。

    他浏览花丛的父亲从不正眼看他,陆家虽然接纳他,却也轻视他。当年岑家的绑架案由他一手策划,是陆今递给老家主的投名状,可惜马失前蹄,以失败告终。

    作为惩罚,他被陆家的权力中心排斥在外,异国他乡流放多年。

    光彩不光彩的,有什么好值得在乎的?

    陆今磨着后槽牙,挤出一个有些瘆人的笑:“狄琛,我们合作这么久,难道你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你拍给我的照片会被我如何使用,你心里一点儿也没猜到?”

    “别又当婊/子又立牌坊。”他总结道。

    最后那句不* 亚于洪水猛兽,狄琛揪着指间的倒刺,随着陆今的话音猛然一拔,呼吸也变得短促起来。

    陆今似乎意识到方才把话说重了,摸了摸鼻子,故作吊儿郎当地点了一支烟:“总之,不要忘了你当初说的话。”

    又过几天,狄琛拿着崭新的病历本坐在等候区,四周是挺着大肚子的孕妇,还有她们事不关己一心打手机游戏的老公。

    他给一个没有陪护的孕妇让了座,站在诊室外的走廊,大脑放空地看着叫号屏。这时,他脑子里忽然蹦出自己第二次见到陆今的情景。

    那天他还沉浸在失去狄书惠的悲痛里,斩钉截铁地说,他要岑家,要岑沛铨血债血偿。哪怕付出不可估量的代价,他也得拉上岑宴秋,让他们一起同坠火海。

    可这个孩子是最大的变数。

    狄琛从未想过,十几年前检查出来的“具备生育能力”并不是所谓的误诊。

    男性怎么能怀孕呢?这件事比科幻片还天马行空。

    叫号屏滚动出一个新的数字,狄琛推门进入相应诊室,拉开凳子坐下。

    “叫狄琛是吧?”

    医生眼睛盯着电脑,把口罩往下拉了拉:“你老婆哪里不舒服?”

    狄琛第一次来,手脚并拢显得很拘谨。

    他慢吞吞地说:“不是的,是我自己的问题。”

    把情况一五一十地讲清楚,年近五十的医生一边听着,一边扶了扶老花镜,脸上表情复杂。

    狄琛描述的这种情况极为罕见,因为迄今为止,世界上从未有过男性怀孕的案例,除非是具有两套完整器官的双性人。总之,有些医生可能一辈子都碰不到这样的病人。

    狄琛接过几张检查收费单,工作日人多,他排了一个上午,好不容易做完检查,但医生又下班了,只好等到下午两点重新排号复诊。

    医生一拿到他的结果,凝神看了一会儿,缓缓道:“……有几个指标异常,来,你看这里。”

    她点了三四处不对劲的位置,解释道:“这些可能导致胎儿发育不完全,有一定概率致畸。”

    “你的伴侣呢?把他叫进来。”

    狄琛摆摆手,温吞道:“他不在外面。”

    “不在?”医生顿时有些火大,扬声道,“这么重要的事,他不陪你来么?我看你病历上的年龄填的二十岁,大二了?”

    “大一,明年大二。”

    医生失语地摁了摁太阳穴,说:“我的建议是,尽早终止妊娠。”

    路边车辆匆匆,医院门口的抽烟路人数量不在少数,呛人的二手烟味伴着风飘过来,狄琛猝不及防吸了一大口。

    他猛烈地咳嗽着,胃里一阵恶心。早餐吃的是一包煎饼果子,配豆浆,中午一直在跑检查,没来得及吃饭,他右手扶着公交站牌,嗓子眼仿佛顶了个什么东西。

    这孩子对他不好,狄琛心想。

    母子连心,一想到“不好”两个字,他立马吐了出来,呕吐的声音吓走旁边同样在等车的路人。

    有陌生人走过来关切地问他好点没有,狄琛把那个人推远了些,语速飞快地说:“我还会接着吐的,千万不要靠近我。”

    这下周围是一个人也没有了。

    他酣畅淋漓地吐了个痛快,食管残留着胃酸返流的灼烧感,任谁看到他现在的可怜样,都得说一句心疼。

    吐完他打开医院的微信小程序,预约了下周同一个医生的号。

    他也决定把手术选在那一天。

    下午回家,他和岑宴秋在电梯口打了个照面。

    “我记得你今天满课。”岑宴秋说。

    他能将狄琛的课表倒背如流,否则前段时间也不会躲人躲得那么精准了。

    其实岑宴秋最初背课表的目的不是这个,他只是想找出更多共同的休息时间而已,结果误打误撞,有了新的用途。

    “我有事,请假了。”

    狄琛知道岑宴秋的下一句一定是“什么事”,所以他扔掉腰上的斜挎包,站在玄关的昏暗灯光下,眸中光亮闪烁。

    “今晚做吗?”

    第63章 流产 像一只睡着的寄居蟹。

    电梯门开, 两个人还没进屋,已经在门外吻得热火朝天。

    狄琛眼睛睁得微微干涩,两只手放在岑宴秋肩颈上, 慢慢地,眼眶没那么酸了, 好像有液体溢出来,沿着眼尾犹如一条蜿蜒的河流, 将嘴唇晕染得湿润而苦涩。

    这个生命周期无比短暂的孩子带给他许多痛苦的情绪, 像一只放大镜, 以最粗暴直接的方式把他开膛破肚,撕扯着让那些情感争先恐后地涌出来。

    他整个人都在颤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岑宴秋停下来看着他, 俊美锐利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无措的表情。

    “你……”

    岑宴秋刚开口就哑了嗓子,嘴唇抿了又抿, 像一个面对毕业论文没有丝毫头绪,临到死线对着文档打了个句号的大四学生。

    这几年一直是狄琛迁就他更多。包容他的情绪、接纳他的发泄, 呆笨地用自己的方式把他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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