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今天火葬场了吗: 50-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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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片刻之前, 城楼上,冷风如刀刃,以众生为鱼肉。

    万里飞雪飘, 熔万物为白银。

    每个人?的头上、肩上, 都落了薄薄一层霜白。他们都注视着尽头的城楼。

    目之所?及的尽头处,有一女?子纤细清薄, 乌发红衣,在风雪中摇摇欲坠。

    她背后是?十丈高的城墙和一望无际的暗夜,一张白生生的脸面?对众人?, 不言不语,似在等?待着什?么人?的到来。

    鬓发间银饰闪烁,眉睫旁垂落长?长?的银色细链, 被?风吹得摇晃不止, 让人?一时间难以看清她眼底真正?的神色。

    “现在怎么办。”

    士兵们握着刀戟, 站在原地踌躇不前, 不敢靠近。

    陛下的旨意是?砍杀那红衣少年, 少年却不知所?去。

    这南照王女?他们着实不知该拿她如何是?好。

    对方站在那城墙上, 好似一阵风就能?把她吹走。他们若是?贸然?靠近, 万一她一受刺.激或者脚下一滑,直接坠下城楼……谁担得了这个责任。

    众人?拿不定主意,只好望向他们的王。

    谢不归难得一身玄衣, 衣袖宽大, 外罩同色大氅,想必是?不愿让人?看出他身负重伤的事实,动?摇军心?。

    男子眉眼清冷疏离, 面?冠如玉,眼眸深浓, 如周遭化不开的暗夜。

    芊芊看着他还?未开口,便听见那道冷冽的男声破空而来,分金断玉。

    “这样的把戏玩一次不够还?要来第二次吗。”他蔑然?冷笑,“祝芊芊,你不腻吗?”

    她一怔。

    倏地轻笑,是?了,她骗他太多次,太多次了,已无法让他相信她了。

    眼眶微微湿润,她不再看他,在那仅有方寸的青砖上转了下身子,垂眸看着那过于遥远的地面?。太遥远了,即便是?南照最强悍的士兵从这样的高度看去,都不过一粒棋子大小而已。

    害怕吗,芊芊。

    她心?中有一个声音在问。

    从这么高的地方跳下去,该有多疼啊。

    身子……会摔碎的吧。

    悠然?以后要是?知道她娘是?这样死去的,该有多难过、多痛心?。

    可?今日她不如此,悠然?就连长?大的机会都没有了。

    南照的将士们,也无法与他们的妻儿团圆。

    她所?深爱的人?啊,都会失去他们的生命。

    求和的,不得不战;求生的,不得不死。

    大抵是?天意如此。

    可?是?……总要有人?得偿所?愿,不是?吗。

    飞雪漫天,天地缄默。

    不论是?城墙上的人?还?是?城墙下的人?,都意外安静下来。

    尤其是?南照三军,祝拂雪和环绕他的亲卫自不必说,抱着同袍尸首痛哭流涕的、跪在地上一脸麻木的、依旧手握刀兵坚定站立的……所?有的人?都停了下来,一双双眼睛盯着城墙之上。

    方才,他们看到了一抹红影坠落下来,被?猛犸象稳稳接住。

    “太好了,大将军,少祭司救下了王女?!您不用受那狗皇帝胁迫了!咱们少祭司既然?兵行险招,救下王女?,定做好了万全准备,想必不久后也能?成功脱身。”

    终于,一名亲卫率先开口,激动?喜悦溢于言表。

    他错以为先坠落下来的是?王女?。

    他的家族与王族颇为亲近,而他无意中知晓这位王女?,与那位传说中香消玉殒的先王女?,实则是?同一人?!

    先王女?之血,能?驭万蛊,若有王女?坐镇军中,未必没有反败为胜的机会。

    王女?精于炼蛊,以蛊术救治了无数南照人?的生命,她八岁在白龙脊学成归来,一直隐姓埋名,在国内各处义诊,可?以说是?许多南照子民的精神图腾,甚至到现在许多南照人?都会在供奉蝴蝶妈妈的牌位旁,放上一尊小小的白玉王女?像。

    若说大将军是?南照的守护神,王女?便是?他们的观世音。

    祝拂雪不知为何沉默不语。

    年轻的亲卫自告奋勇道:“大将军,属下去迎王女?归国!”

    “囡囡……”

    祝拂雪并?未阻拦,他仰头看着天边那抹似要羽化而去的红,一瞬间苍老了十岁。

    芊芊稳住心?神,脚步微微向前,一阵刮骨刀般的寒风从底下吹上来,吹得她脸颊刺痛,衣袖裙摆狂飞不止。

    脚踝上的蝴蝶胎记似有生命那般,翅膀隐隐泛出金红之色,闪烁流华,似要破开皮肤,就此飞离她的身体。

    就在这时,她最后回了一下头。

    那高大的男子正迎着风雪,朝她步步走来。

    她动?了下唇,明明有许多话要讲的。

    可临到头又似乎什么也不必讲了。

    是?不必讲,还?是?怕讲了,就会多生一分动摇?她曾说对死亡的恐惧是?可?控的,也一直认为自己并?不怕死。

    但到了这一刻,她不得不承认,她是?人?。

    她没那么高尚,她是?害怕的,害怕死亡,害怕痛,害怕流血,害怕无止境的黑暗,害怕……害怕永远见不到她爱的人?。

    于是?,只是?与他那样的两两相望,静静无声。

    视线纠缠间。

    他却再也看不清她的眼底,究竟是?爱是?恨。

    谢不归垂在身侧的手开始发抖。

    他低头,莫名其妙地看了一眼垂在身侧的手掌,像是?不理解自己为何会如此,倏地一掀浓睫,失望而冰冷道:

    “两年,朕用了整整两年,原来只是?在做无用功,你终究什?么都没有听进去。祝芊芊,世人?的生死究竟与你有何干系?你要为了他们一次又一次地忤逆朕?”

    说话间,他脚步沉重,朝她一步一步靠近。

    他视线紧攫住她的脸,一双黑眸紧紧地盯着她,尽力?让她的注意力?集中在自己身上,朝她走出第一步:“一样东西若是?恪守礼节无法得到,就该不择手段去骗去抢。”

    第二步,他说:“这世上的事难道不都是?如此吗?窃国者侯,窃钩诛。”

    第三步,他说:“你不能?要求每一个皇帝都是?圣人?,所?谓圣贤君王都是?后人?的杜撰,亦或者当权者的自我美化。祝芊芊,我对不起天下人?,但我对得起你,你又何必非要以此相逼!”

    非要看我痛,你才会满足吗。

    他们之间的距离在逐渐缩短。

    她回望无声,半晌,呼出一口白雾。仿佛垂眉观音,身前香火缭绕。

    旋即她转过头去,不再看他。

    她的身子又往前一寸,向着地面?倾倒。

    那袭红衣如同渐散的烟雾,是?柔软而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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