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点睡觉: 60-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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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袋上翘起了几根,半眯着眼睛,跟被撸了肚子的小猫一样。

    还时不时偏头吸几口阎鹤的阴气。

    从前的小鬼很少主动去吸食阎鹤身上的阴气,都是等到晚上阎鹤睡着后,偷偷尝几口阎鹤睡梦时产生的精神气以此来填饱肚子。

    如今的小鬼吸着阎鹤的阴气却很有几分底气。

    阎鹤全然是一副纵容的姿态,甚至有时还主动伸手到小鬼唇边,问小鬼要不要凑近一点吸。

    看着眼前人一副哄人的纵容模样。

    小鬼虎着脸说不要,但过了一会又趴在枕头上面,心想自己应该说要才是。

    小鬼悲戚了一会,等他一抬头,就发现阎鹤的手还伸在他面前。

    小鬼想了想,还是磨磨蹭蹭地将脑袋靠上去,贴着阎鹤的手腕,偷偷吸食了几口阴气。

    肚子立马传来一些舒服的饱腹感,暖融融的,四肢百骸都畅快起来。

    小鬼心满意足地半眯着眼睛。

    倘若要是有条尾巴,此时大抵是舒服得左右摇晃。

    但万万不能朝阎鹤表露出自己这幅全然已经高兴起来的模样。

    要不然阎鹤下次做得更厉害。

    小鬼虎着脸,听上去粗声粗气说下次必须得听他的。

    该停的时候就得停下来。

    阎鹤配合地点了点头:“都听大人的。”

    小鬼满意地点了点头。

    但是过了一会,他又扭头老实说自己不是什么大人,让阎鹤以后都不要叫他大人。

    每日听着阎鹤叫大人,他这个要进京赶考的小小秀才总是有些羞愧。

    阎鹤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将小鬼背脊上的衣服拉了下来:“我前几日去了一趟地府。”

    “发现了一本日志。”

    “不知是哪个阴差闲暇时撰写的。”

    小鬼打了个哈欠,趴在枕头上,从鼻子里逸出一声鼻音:“然后呢?”

    阎鹤:“上前写的东西大抵是关于你的。”

    小鬼愣了愣。

    他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只是愣在原地,好一会才扭头怔然:“关于我的?”

    阎鹤:“关于你生前的一些事迹。”

    慕白连忙问:“日志里都说了什么?”

    阎鹤却不说话了。

    他只是安静地望着他,漆黑眸子中的情绪仿佛是一块反复被海浪冲击打磨的礁石。

    慕白撑在枕头上,在长久的安静中感觉到了一阵心慌。

    他结结巴巴道:“我不会是什么恶人吧?”

    阎鹤:“日志里头说你是圣上钦指的探花郎。”

    “是安丰县的父母官。”

    他轻声道:“年仅十七便做了安丰县的知县。”

    “年少时破了几个大案,被当地人称为青天小老爷。”

    慕白茫然。

    他直起身子,坐在床榻上,只觉得阎鹤的话十分熟悉,后知后觉想起来这些话是他对阎鹤说过的。

    于是他摇头小声道:“你切莫哄我。”

    “那些话都是我当初说出来吓唬你的。”

    他嘟囔道:“我哪里是什么探花郎,我就是一个小秀才进京赶考……”

    说着说着,慕白又乐道:“我倘若是探花郎,我娘不知得多高兴呢……”

    他乐了一会,又推了推阎鹤的手道:“你别哄我啦。”

    “快告诉我日志里到底写了什么?倘若我是恶人,做了那么多年的鬼也改过自新啦……”

    慕白兴致勃勃地等着眼前人开口告诉他生前的事,却看到阎鹤只是望着他低声:“乾帝年间的乡试并不设在京城。”

    “秀才不能进京赶考。”

    慕白愣住。

    阎鹤抬手,替他拨开散落在额前的碎发,哑声道:“你只是一介秀才的话,何须进京赶考,又如何能遇到水患?”

    几百年来,仅存的零碎记忆东拼西凑,拼接成了一段错误的生前回忆,唯一知道这段生前回忆的水鬼大字不识几个,又怎么会懂秀才何须进京赶考。

    哪是什么秀才。

    哪里又有什么进京赶考遇见水患。

    慕白怔然,他喉咙动了几下,神色茫然。

    阎鹤:“日志里说你是在水患前去河堤查看水情,在水患中去世。”

    慕白呼吸急促了几分,脑海深处的零星片段倏然间冒出来,但爆发得太急太快,几乎不能让人仔细反应。

    ———“少爷,那边的河岸不能再去看了。”

    ———“您今日淋了雨,前几日的风寒还未好,等明日再看也不迟。”

    这是阿生的声音。

    是了。

    确实是水患。

    慕白抱着头,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

    阎鹤俯身,将人俯身揽在怀中,轻轻地拍着怀中人的瘦削背脊。

    怀里的人很安静,只除了几次起伏外,便再也没有大的动作。

    直到阎鹤低声叫了一声小鬼的名字。

    怀中人的忽然剧烈地哽咽出声:“是我……”

    “是我……”

    “我让阿生回去同他们说发了水……让阿生赶紧回去……”

    河堤两岸的洪流端急无比,浑浊的黄水咆哮着冲破上岸,迅速涨了起来,他被阿生带到了山崖的落石上。

    只是在端急的洪流他冲撞到巨石,剐出深可见骨的血痕,他只能一瘸一拐坐在落石上。

    他让阿生回去给县里的人报信,起初的阿生不愿,咬着牙要背着他一同回去。

    他只能将人呵斥走,又同他说自己没事,自己在这处等着他,等他回去同百姓报了信再来找他。

    阿生信了。

    他一贯最听自家少爷的话,将自己身上的外衫脱下来给他后便咬牙去报信。

    等阿生没走过久,生了风寒的他便发起了高热,他在高烧中昏睡不醒。

    再然后便没有了。

    大抵是百年一遇的洪水涨到了山崖的落石上,他昏睡中溺亡。

    阎鹤肩胛处的衣服很快就湿了一大片。

    他抱着怀里人,沉默地一遍又一遍摸着怀里人的背脊。

    怀里人喃喃哽咽:“我不应该让阿生同我一起去的……”

    “我不该的……”

    阿生是水鬼。

    肯定也是死于水患。

    这是怀里人头一次哭得那么厉害。

    哪怕遇见了天师与恶鬼,阎鹤都不曾见过小鬼哭得这般厉害。

    阎鹤半跪在床上,低着头慢慢地哄着,轻轻擦掉慕白大滴大滴的眼泪。

    半天后,慕白吸了吸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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