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苟命实录: 60-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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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窗沿上。

    朱窗半开?,落日的余晖整整齐齐地铺躺在窗棂, 将外头?枝干叶子的落影照进屋内。

    滴滴答答的雨水声, 一下又一下, 此刻,也更像是敲在了闻初尧的心头, 令他迅速回神。

    “父皇。”他的声音依旧平静, 因着刚醒, 吐字微微带着几丝喑哑。

    景顺帝今日穿了一身深色常服, 几株竹纹绣在领口与袖口处,还?算明亮的点缀, 格外扎眼。

    半晌,闻初尧收回目光, 静静凝视着床幔某处, 不?知在想些什么。

    见太子只是微微颔首便又沉默, 景顺帝索性在床沿坐下, 接过林顺手里?的汤药,伸手挥了挥。

    这便是让旁人都退下的意思了。

    林顺低敛眉眼,默默退下,等其余的宫人们?出去后, 再轻轻把门带上, 自己则守在门前。

    景顺帝这几日一直关注着东宫这边,对于自己这个儿子的行为也是了然于心?, 只是因着先前的事?, 他对于太子,心?中还?是有愧的。

    一时?间, 他也没再继续开?口。

    两?人之间的相处,甚少有这么和睦的时?候。

    闻初尧喝完了药,转手把碗盏放在一旁,慢慢翻身下床,“父皇屏退旁人,是有话要对儿臣讲吧?”他说着疑问的句子,话里?的语气却是极其肯定?。

    皇帝仔细端详了会儿他的脸色,见他只是脸色稍稍苍白,别的一切皆无恙,这才缓缓开?口,“阿尧,为父知道你心?里?难受,可是你千不?该万不?该把自己的身体作?践成这个样子。”

    太子,乃国之本。

    他选取继承人的时?候,除了因着闻初尧生母华箐滢外,对他有所偏爱,更多?的,也是因为看见了他身上的本领才干。

    他站起身,背手走至窗边,凝视着外头?一条条滑落的雨丝,“你也不?是非得她不?可。”

    “马上便是庆功宴了,你如今…不?该再这般胡闹任性了才是。”他的语气不?自觉带上了点儿说教的意思。

    皇帝清清淡淡的声音传入耳际,闻初尧却只是懒懒地掀了掀眼皮。

    他的神情呈现?出一种立于事?情之外的冷静,语调又轻又缓,但偏偏室内极静,故而,他话里?那?股近乎于锋利的认真?感便尽数显现?了出来。

    “您怎知我不?是非她不?可?”闻初尧的目光朝窗棂边投去,与景顺帝的视线直直对上。

    其实这几日,理智上他早就接受了柳殊已经离去的事?实,但这是他个人。至于他的父亲,皇帝,无论是哪个身份,他都不?希望从对方口中听到这般慷他人之慨的劝告。

    “您不?必多?言,儿臣心?中自是有数的。”闻初尧的目光只是紧紧盯着对方,面上的神情甚至称得上冷淡,“与其讨论这些,不?如聊聊如何?处理张家。”

    他心?里?最清楚,哪些人会对柳殊有意见,又是哪些人最见不?得柳殊好?,他们?夫妻二人感情好?。

    闻初尧没有理由动这些人,却没想到……她们?竟这般等不?及地对柳殊下手。

    “结党私营,罔顾上意。”他的语气冷了下来,“父皇觉得,该如何?处置?”

    反正父子二人鸡同鸭讲也不?是一两?回,加之他心?中的那?股杀意,这次,话里?的意思问的极其明白。

    而且,他清楚,他这个父皇也是知晓的。

    景顺帝神情微顿,没搭腔。

    闻初尧却没管那?么多?,反手从胸口处掏出一张名单,这是他先前便派人查的,今晨递到他手上后,他便早早地看过了。

    原本想着今日吩咐完事?情后明日去找皇帝的,如今倒省了。

    他把名单递至对方手上,语气不?疾不?徐,“父皇,不?只是此事?…您的这位好?皇后,胆子和野心?,从前也一样丝毫不?逊色。”

    “十二年前的余家一案,她,李阁老皆参与其中。”

    提及多?年前的旧案,景顺帝的目光有一瞬间的波动,父子两?人对视良久,最终,年迈的皇帝到底率先塌下了肩膀,妥协一般地出声,问,“这或许也是朕最后一次,能?够这么称呼你了吧。”

    他老了,真?的老了。

    有些事?,或许已经不?是仅仅凭借他的意愿,便能?阻止的了。

    “太子,你准备怎么做?”

    “搜查证据。”闻初尧接过名单,而后将纸张随手一抛,信纸落至烛台,迅速燃烧殆尽,莹莹火光,迅速充斥着年迈帝王的眼睛,一如那?个夜晚。

    宁朝下一任帝王的声音落入耳中,冰冷又清晰,“涉事?者,一个都不?能?放过。”

    父子间微妙地达成了某种平衡,离开?之前,景顺帝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他这几年引以为傲却又被他忽略了数年的儿子。

    他和心?爱的女人所生的儿子。

    这头?,闻初尧只是久久地凝视着窗外,一次也没有抬眼。

    林顺守在门外,等皇帝走了,这才小心?翼翼地进来请示,“殿下,咱们?是…?”

    “回东宫。”闻初尧的声音没什么温度。

    说话的速度也是慢悠悠的,似乎是有些疲惫。

    直至回到了熟悉的环境,他的神情才稍稍缓和了几分。

    柳殊的棺椁被存放在东宫里?,周边烛火摇曳,男人就这么一步步,又回到了这里?。接着,缓缓俯下身子,将大半个脑袋贴在了棺木上面,轻轻阖着眼。

    像是在汲取什么养分一般,神情也变得有几瞬的夸张,可下一刻,便又骤然恢复了平日里?的沉稳模样。

    如此一来一往,若是有旁人在场,定?是会被这割裂的一幕吓得不?轻。

    实际上,闻初尧确实也觉得自己病得不?轻。

    不?然又何?必在这里?强求呢…?

    故人已逝,生者…能?为她做的,分明远远不?止于此。

    如今,他该做的,就是马上把那?些居心?裹测的人揪出来。

    然后……

    送他们?去见柳殊,好?好?给她赔礼道歉。

    不?过在这之前,有些人,也得好?好?尝一尝…生不?如死的滋味才行。

    殿外的天渐渐黑了下来,当?天夜里?,四散在各处的皇家暗卫踹开?了第一个门。

    而后是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一扇又一扇,犹如催命的钟声。

    前些日子大牢里?因着太子妃身死一事?,才关了不?少人,如今,又一下子更热闹了起来。

    等到白日,各家各户通了消息,皆是惴惴不?安。

    可偏偏今日休沐,夜间便是太子攻克漠北的庆功宴,他们?想问也只能?晚上问。

    消息灵通些的,譬如李阁老,听说还?隐隐牵扯到了十二年前的余家一案,心?里?更是七上八下。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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