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菩提: 3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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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手,但是……”

    心头肉上那把利刃又霍霍往下割。

    但是因为风荷小筑那晚,他要了赵如意。于是斛昌罗舒主动取消亲事,赵如意兵不刃血,就让赵墨的如意算盘落了空。顺道,连他也入了赵如意的局。

    现在伽莲能明白当初赵墨欲言又止的目光,或许他早就猜到,自己成了赵如意的棋子。

    想到这儿,伽莲对这位天子已没了往日的尊崇,说到底,他在赵墨眼中也不过是一颗棋子。他控制不住反讽回去:“听闻皇上与长公主自幼一起长大,没想到,天家的骨肉情谊,竟也如此尔虞我诈!”

    赵墨没有生气,甚至听到“骨肉情谊”四个字时,他的表情复杂得令伽莲看不懂。可仅仅只有刹那,快得令伽莲来不及细想,他又道:“圣僧,如今谈论其他都已经没有意义了。眼下如何能逃出去,才是最重要的。”

    逃?

    伽莲环顾这铜墙铁壁似的牢房,自嘲地勾起嘴角。

    他已中毒失了内力,外面高手环伺,逃出去?简直是天方夜谭。

    * * * *

    牢中的日子并不好过。赵墨靠着戒指划下一道又一道的线,送饭的人看见了,也没作声,她们素来非必要不开口说话,只是偶尔见圣僧胃口不佳,翌日便会送来一些东西。

    有时是一截僧衣,有时是一双僧鞋。

    伽莲每每见到,只是紧紧盯着那些物件,之后便是生咽硬吞,也将最后一粒米吃进身体里。

    赵如意会一直囚着他俩吗?不知道。

    赵墨同伽莲分析过,天子遭苇绡教劫持,对赵如意来说,最重要的就是稳住当朝局势,借助薛氏一族与厉冉的黑甲军把持朝政。在这个节骨眼上,倘若天子暴毙,又膝下无子,那么以司徒礼为首的三公很有可能就是请云游四方的惠王爷回来,另选贤君继位。相反倘若天子只是失踪,那么谁也不敢提立新君的事。

    赵如意应该会留着他们的性命。只是留多久?谁也不知道。

    墙上的划痕已经足足九十道,他们被关了九十天,三个月。三个月的时间,或许已经足够赵如意站稳脚跟,掌控生杀大权。可他们被关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根本什么也不知道。

    赵如意已经许久未曾出现了。久到,伽莲甚至觉得她是否已经遗忘了自己。

    外头下了雨,而且雨势颇凶。牢房自然看不见外面,伽莲只是从送饭侍女那湿淋淋的裙摆判断出来。就是这样的一个雨天,他与赵墨吃完了饭,阿栗又带着人进来了。

    “圣僧,殿下要见你。”她说。

    在赵墨愕然的目光中,伽莲再次被上了铁锁,然后套上黑布带走。

    赵如意要跟他说什么?伽莲猜不出来,事到如今,他也想不出自己究竟对她来说还有何价值。

    黑布被揭下后,他被“请”进一间华丽的寝室内,甜腻的熏香迎面扑来,甜得叫人骨头酥软。伽莲往前看去,里头那张挂着粉纱,铺上锦被的高床中,如水蛇般的身影斜倚在上面。

    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公主府。

    宛若话本中吸□□气的女妖,赵如意秋波横送,声音勾得男人站也站不住。

    “过来。”

    伽莲恍惚回过神,倍感荒谬,遂而冷着脸,一动也不动。

    高床里的女妖缓缓起身,拖着长长的薄纱,里头春□□遮还露,足以令人血脉贲张。她走至伽莲面前,伸出手,亦如往昔从喉结开始,往下……

    当即被狠狠握住手腕,伽莲微眯起眼,极力控制自己不要轻易失手就扭断她。

    “你想干什么?”

    “没什么,长夜漫漫,无聊的时候就想到从前咱们在府中,”女人抬眼间,春情像极外头淅淅沥沥的雨,绵延不绝。若是从前,伽莲抗拒不了这样的诱惑。

    他会上前抱住她,然后将她抵在红柱,用缠绵的吻来停住甜蜜时光。再接下去,便是红帐里头不可告人的画面了。

    赵如意显然也还记得,她说:“本殿,很想你。”

    这个“想”,自然不是单纯意义上的。男欢女爱,她想的,是曾经那些耳鬓厮磨。

    伽莲没想到她竟然这么无耻!

    正欲冷冷讽刺她不知羞耻,可赵如意用没被抓的手,飞快地探向他胸口。猝不及防,竟让她从里头摸出一样东西来。

    伽莲顿时白了脸。

    只见赵如意手里拿着的,是一个荷包,上头绣着歪歪斜斜的莲花。

    第1章 岂可暴殄天物?

    这荷包的针线活极差, 面上那朵莲花边缘参差不齐,底下根茎也像长不直似的,随时随地要蔫下来。偏偏, 伽莲就把它藏在僧衣之中,贴着胸口的位置。

    赵如意当然知道, 是她要求的。某一夜极致缠绵之后, 她趴在情郎的胸口,指尖点着底下起伏的地方, 侬言软语地问他:“伽莲, 你爱我吗?”

    “爱。”她的佛坦然又热烈。

    “那, 把它收好, 就放在这里。”她从旁边的衣服里捞出自己送出去的定情信物, 然后轻轻将它按在他的胸腔上, 无理又蛮缠,“你既然爱我,就要日日带着它, 除了……”

    女人往前倾,偷了个吻, 眼中闪烁着狡黠:“这会儿,我让你脱,不然你必须永远带着它。”

    简直无理至极。

    可伽莲爱极了她这样刁蛮任性的女儿家作态。情爱总是让人丧失理智,变得冲动又愚蠢。一个荷包就算日夜带着身上,离着胸口最近的位置又能代表什么?

    过后伽莲却找来针线, 将在他每件内衣底部都缝了个浅浅的袋子,恰好能装入那枚荷包, 就是离他的心最近的地方。

    陷入情爱中的人总是有股盲目的自信,自信爱情会天长地久。彼时他也是这样, 他相信他与赵如意会天长地久。

    做着最愚蠢的事,作起最不切实际的梦。

    如今梦醒了,这枚荷包成了愚蠢的证物。

    伽莲不加思索就将荷包夺回,赵如意如同已经捕捉到猎物的猎人,低声笑了笑,“看来,圣僧也对本殿念念不忘。”

    死死攥紧手里的东西,伽莲并不想跟她废话:“你究竟想怎么样?”

    “没怎么样。”赵如意尾指戴着长长的护甲。如今,那錾金点翠的护甲轻轻勾住他的腰带,邀请的意味不言而喻。

    伽莲只觉得荒唐,她怎么觉得,自己与她之间还能存在任何旖旎绮丽的幻想?

    “无——”一个“耻”字尚未说出口,他就听得女人浅浅笑道:“达摩寺方丈好像腿脚不是很好。”

    伽莲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听说,他素来患有痹症,春夏交接,最是容易湿邪入体,严重的话,可是疼得走不了路。这大牢里,你说若是有大夫替他敷些药,是不是会好多点呢?”

    猫儿似的眸抬起来,显得无辜又纯良。只有伽莲知道,这具美丽的身体藏着一颗恶毒狡诈的心。

    她竟然拿师傅威胁他,威胁他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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