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渡春音: 130-1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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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润升?他不是一向眼高于顶瞧不上孤,怎么这个时候来了?”金胜春满眼不耐烦,小声嘀咕一句,又向那内侍回道:

    “你去告诉他,永安公主与赫弥舒王子是孤的贵客,他宋润升不过小小的中书令,有什么资格见大周来的贵客?”

    这话口气不小,萧月音面上虽不动声色,心中却不免打鼓。

    新罗政./体部分仿周制,太子虽为一国储副,可中书令乃文官之首,总领朝政,便是那俗称的“丞相”。

    金胜春这个太子毕竟实权有限,但竟敢当着外宾的面,对一朝丞相如此出言不逊。

    不过,再怎么说,这到底也是新罗内政,萧月音即使身为宗主国的公主,也不能对此妄加干预,思来想去,还是冷眼旁观为妙。

    而那边,内侍依言退下后,裴彦苏见金胜春兴致甚高,他也实在无法推诿,便让随侍的小厮胡坚,拿了一幅崭新的棋盘和棋子来。

    不同于方才与朴重熙对弈时的黄花梨木棋盘和玉石棋子,胡坚小心翼翼捧上的棋盘和棋子,是由萧月音从未想过的材质制成的。

    鳄鱼皮的棋盘光泽柔韧,拥有着与寻常的皮毛和绫罗绸缎完全不同的质感;而象牙制成的棋子,不如玉石的棋子那般沉郁温润,执起来却是轻巧滑腻,别有一番江山在握之感。

    “方才我只顾着替我家公主赔礼道歉,倒是忘了今日专程带了这东西来。”裴彦苏面色依旧,从容解释着自己此刻才将这价值连城的新奇玩意拿出来的原因,“反正我棋艺拙劣,也只能在这等事情上下功夫,让太子殿下见笑了。”

    所谓读书不行,就喜欢用上等文具充门面的人,不过如此①。

    而那边的金胜春早就跃跃欲试,在这新的棋盘和棋子摆好后,便迫不及待摩拳擦掌,准备开始厮杀。

    想到裴彦苏方才被朴重熙杀得片甲不留的场面,金胜春胜券在握,十分大方地表示自己可以让裴彦苏三子,裴彦苏却之不恭。

    然而,这一局的结果却大大超出在场所有人预料,裴彦苏不仅胜了,还胜得十分轻松。

    金胜春原本志在必得的脸也垮了不少,裴彦苏自然主动替他找补,说金胜春让了他整整三子,又因为方才的宴席饮了不少酒,才老马失蹄。

    于是便有了第二局。

    这一次,金胜春再不轻敌,也不说让子一事,反而聚精会神起来,半点不敢懈怠。朴秀玉见他如此严阵以待,便主动坐在了他的身旁,小心为他擦着额头上的虚汗。

    然而事与愿违,尽管金胜春使出了浑身解数,仍旧输了。

    这一次,不等裴彦苏主动替他说开脱的话,金胜春自己就借口满满,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他前两局状态不佳,无论如何,也要再与裴彦苏下这第三局。

    朴秀玉虽然跋扈,可是心疼自己这个未婚夫却是发自肺腑,她便出面示了弱,非要让这一局的裴彦苏,提前让金胜春三子。

    从第一局的让对方三子,到第三局的被对方让三子,如此大的反转,由始至终一言不发、好好作壁上观的萧月音,只觉得自己看了一出精彩的好戏。

    裴彦苏与金胜春对弈的棋桌在她的餐案不过一丈外的地方,她又刚好可以看到两人对比惨烈的侧脸,一个扁平如锅,一个锋利俊朗,再加上对弈时一个慌乱不安,一个气定神闲,即使她先前对裴彦苏有再多的不满和忐忑,到了此时,也都烟消云散了。

    若是裴彦苏真正的王妃萧月桢在此,恐怕早就把尾巴翘到了天上,还要故意学着那朴秀玉一般、坐在自己的夫君身侧,来个“势均力敌”吧?

    但萧月音暗忖片刻,仍旧是没有动。

    倒不是因为她不想好好学着萧月桢的做派,而是她实在怵着这棋盘,万一又被金胜春或者朴秀玉提起,让她再下一局,岂不是前功尽弃?

    而就在她踟蹰的短短时间内,朴秀玉一声惊呼,原来这一局裴彦苏似乎再也不愿虚与委蛇,而是锋芒尽露,只用了数子,便下得金胜春没有半点抵抗之力,只能缴械投降。

    “大约是太子殿下今日实在状态不佳,我实在胜之不武。”棋局上占尽先机,裴彦苏便先在口头上领了下风,淡淡说道:

    “其实,今日殿下负于我,恰如当年我家公主负于殿下。当年我家公主年纪尚小不知分寸,输了棋便用棋子打人;而太子殿下沉稳持重,即使输了棋,也断不会因此而恼恨于我、对我做出不妥之举的,不是吗?”

    与裴彦苏的丰神俊逸相比,金胜春即使贵为新罗太子,无论是才学棋艺还是长相,都输得彻彻底底。

    而这漠北王子的一番有理有据,也彻底将他想要恼羞成怒动手打人的冲动堵住,即使他白皙的饼脸早就青筋毕露、手上攥着的象牙棋子也早就蓄势待发。

    输了棋,在口舌上也诤不过,金胜春此举,是里子面子都输了。

    “王子说的在理,”又强忍下怒意,金胜春方才恢复了平和,笑着对裴彦苏道:

    “但今日与当年到底不同,光说这鳄鱼皮制成的棋盘,即使孤真有心伤害王子,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太子殿下说笑了,新罗世代为大周藩属国,身为新罗储副,太子殿下光明磊落,怎么可能做出粗俗暴举来?”萧月音笑着又把金胜春的话堵了回去。

    裴彦苏也从棋桌前站起,十分恭敬地向仍坐着的金胜春与朴秀玉施了个稽首礼。

    言已至此,再多纠缠那些事便显得格局太小。

    朴秀玉便话锋一转,指了指萧月音发髻中那只象骨雕兔,笑道:

    “象牙制的棋子不算新奇,但永安公主头上这只……恕我眼拙,实在看不出是什么,方才我就想问了,永安公主这发髻,是邺城里最时兴的装扮吗?”

    这一次,金胜春再不轻敌,也不说让子一事,反而聚精会神起来,半点不敢懈怠。朴秀玉见他如此严阵以待,便主动坐在了他的身旁,小心为他擦着额头上的虚汗。

    然而事与愿违,尽管金胜春使出了浑身解数,仍旧输了。

    这一次,不等裴彦苏主动替他说开脱的话,金胜春自己就借口满满,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他前两局状态不佳,无论如何,也要再与裴彦苏下这第三局。

    朴秀玉虽然跋扈,可是心疼自己这个未婚夫却是发自肺腑,她便出面示了弱,非要让这一局的裴彦苏,提前让金胜春三子。

    从第一局的让对方三子,到第三局的被对方让三子,如此大的反转,由始至终一言不发、好好作壁上观的萧月音,只觉得自己看了一出精彩的好戏。

    裴彦苏与金胜春对弈的棋桌在她的餐案不过一丈外的地方,她又刚好可以看到两人对比惨烈的侧脸,一个扁平如锅,一个锋利俊朗,再加上对弈时一个慌乱不安,一个气定神闲,即使她先前对裴彦苏有再多的不满和忐忑,到了此时,也都烟消云散了。

    若是裴彦苏真正的王妃萧月桢在此,恐怕早就把尾巴翘到了天上,还要故意学着那朴秀玉一般、坐在自己的夫君身侧,来个“势均力敌”吧?

    但萧月音暗忖片刻,仍旧是没有动。

    倒不是因为她不想好好学着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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