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渡春音: 110-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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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托盘之中的酒杯,却听被他生生挤开的永安公主,坚定的声音:

    “太子殿下这是做什么,公主殿下要我为国王陛下敬酒,这也本该我来敬的。”

    而她不仅是嘴上说说,就连行动的速度,也比他所想还要快。

    就是这样两厢速度与慌乱交错叠加,那永安公主似乎并未站稳,身子一歪撞向金胜春,金胜春反应不及,手中的酒壶便“啪啦”一声跌落在地。

    但,原本只是几句“碎碎平安”便可以敷衍过去的小事,在酒壶落地、其中酒液到处流淌而卷起层层白沫之后,便不可遮掩为小事了。

    在座的在宴的宾客们都不是不学无术的酒囊饭袋,这酒液落地泛起白沫,便意味着酒中含有剧毒。

    而原本,那装在酒壶之中的酒,是今日大婚的太子金胜春,抢着要敬给国王的。

    “公主,公主你……”这个时候,还是金胜敏第一个反应过来,可她的所思所想,仍然是在第一时间,将毒害国王的罪名,往来自大周的永安公主头上扣。

    ——“统统拿下!”然而,她的措辞还凝在喉咙,身边却突然一声大喝,激得她浑身一震。

    紧接着,一群她从未见过的戎装卫士鱼贯而来,不仅将其他席上与朴氏一族相关之人全部拿下,还围住了他们所在的主桌,水泄不通。

    “大胆!你们是何人!”金胜春目眦欲裂,仍然不改自己一国储副之骄矜威严,“今日大婚盛典,岂容你们放肆!”

    而同桌的朴正运面色一沉,同样站了起来,还一面将腰间的佩剑往外提。

    自从今日入王宫、册封仪式开始以来,他便保持着足够的警惕,多年宦海沉浮,让他即使面对方才桌上的暗潮涌动也只冷眼旁观,如今变故陡生,他自然第一时间想要召来独属于朴氏的亲卫。

    “朴将军,你手下的人早已被我控制,”宋润升胸有成竹,对仍旧面不改色的朴正运道,“你以为,就凭你久经沙场的经验,足以单枪匹马,来做这困兽之斗吗?”

    这话实在诛心,在场之人,谁不知晓朴正运的所谓“大将军”头衔不过是个花架子,年初与渤海国那场大败,已然够将他钉在新罗历史的耻辱柱上,永世不得翻身了。

    在离身之前,这张纸已经被他不动声色收起。

    没有任何痕迹。

    萧月音自然也没有什么好脸色,同样冷冷回看这态度敷衍的男人,便头也不回地出了房门。

    唤来了一脸惶然的韩嬷嬷与戴嬷嬷,小公主非常直白地表达了自己的诉求:她与驸马生了嫌隙,不想与驸马共处一室,从即刻起,她另辟屋所居住。

    经历过新罗的那场大戏,韩嬷嬷自不必说,戴嬷嬷在事后听了韩嬷嬷的复盘,也心知自己两位主子都有着一颗七窍玲珑之心,有些安排务须向她们明说,她们与主通了心意,自然明白。

    是以,晚上在侍候萧月音梳洗时,她们都未做任何劝说,反而顺着公主的意思:

    “公主都跟着驸马到了苦寒之地,又千里漂泊至此,他不知足也就罢了,怎么还能盯着其他女人看呢?何况高王后还是有夫之妇!”

    “不如等明日公主去求了国王陛下,带着奴婢们,先行回邺城?”

    “对,邺城多好啊,公主的父皇为公主修的府宅,公主还一日没住过呢!”

    不过,见萧月音面色凝重,两位嬷嬷一唱一和了几句后也自觉无趣,默默侍候至事毕,便悄然退出门守夜。

    萧月音一人躺在陌生的榻上,辗转反侧。

    先前在平壤演的那出戏,裴彦苏以退为进,彻底消失在金氏兄妹面前,每晚却准时前来,几乎整夜与她相拥而眠。

    想到这些,她不由自主拎起了手掌,在胸口处比划了一下。

    从第一晚之后,他倒是没有再那样过分过,只是他习惯从后拥着她入眠,大掌触碰的频率,也比从前高了不少。

    再这样下去,恐怕她撑不到与萧月桢顺利交换的那一日。

    幸好出了这个岔子,让她可以躲几天清净。

    将脑中飘忽的旖旎驱赶之后,萧月音便自然回想起高王后所说的那些话。

    离间也好,劝说也罢,她的心智还不够坚定,实在难以克制自己想象那不该想象的场面。

    没亲眼见过的,譬如金氏兄妹和朴氏一族被凌迟、被五马分尸,她想象不到还好;

    可是那人头骨做成的酒碗,那剥皮实草的骇人画面,却是她真真切切亲眼见过的。

    若不是做了这个替嫁公主,她恐怕永远都不会亲自触及这些罪孽。

    还是早日换回来为好……

    越靠近冀州,她心头的忐忑越发难以克制。

    或许她应该勇敢一次,亲口向裴彦苏承认一切,好放过自己不受煎熬;

    可是,万一这场豪赌她输得一败涂地,裴彦苏会不会恼羞成怒,把冀州再给收回去?

    “公主?”身后却传来他探问的声音,像是要逼迫她做出选择。

    117.

    在萧月音怔忡间,前方的霍司斐也已回过神来,然后离开,并未发现她的存在。

    而等到裴彦苏行至她身边时,周遭确乎已空无一人。

    “大人,你的头疼如何了?”她开了口,自然地问他。

    今晚这宴饮,裴彦苏称病不参与,倒也不全是在做戏。在晚间刚刚得知乌耆衍大宴三军的消息时,他便皱着眉头,按住了自己的太阳穴。

    这突然的头痛,在萧月音看来,大概有两个原因。

    尽管素未谋面,这位令乌耆衍龙心大悦的沃师勒也许难得也让裴彦苏感到了威胁的气息;又也许,裴彦苏只是像过去几日那样,单纯想要享受她那手法并不算多么上乘的按摩。

    与此同时,西京城郊的兰昌寺早已万籁俱寂。

    被安置在此的静泓做完了自己的功课,略微收拾书具,起身前去更衣洗漱,准备就寝。

    在安东码头上与其他人分散之后,渤海国人对他的待遇颇高,让他心存疑虑。

    跋涉西京的路上,他想起早先在邺城时便听闻,渤海国王大嵩义深好佛法,就连裴溯向他转述之大嵩义用来胁迫周帝结盟的理由之一,都是周帝为了讨好漠北王廷,将世尊十二岁等身金像这样的珍宝,作为永安公主和亲的陪嫁。

    佛子无家,他虽长于周地受教于宝川寺,但他心无定所,只图弘扬佛法。

    之所以尽心竭力为那骄傲的王子奔走,只是因为他是她的夫君。

    无论她知晓与否,静泓都想让她好。“公主放心,这些都是送来时便试过毒的,”高王后见她踌躇,端声说道,“若公主不信,本宫现在可唤人来,当场再为公主试毒。”

    疑惑转瞬即逝,萧月音知晓渤海国人不会大费周章将她在此毒死,于是在食案前坐下,起筷开食。

    “世人谁不知永安公主乃周帝的掌上明珠,是周廷破格超封的公主。公主既然漂洋过海来到西京,本宫便斗胆,请公主在此住下。”趁着她默默饮食的当口,高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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