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饲: 第 8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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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顺着顾珩的目光, 贺风也看向了那扇紧闭的门。

    他是同丞相一起被关在门外的,丞相站了多久,他就站了多久。

    这两个时辰站下去, 饶是贺风经年习武, 也开始觉得腿肚子发酸。

    虽然他不知道讲经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清平观这么多双眼睛看着,把丞相晾在这里,总归不是什么善行。

    “丞相, 不如去找孟夫人说说情吧。”

    顾珩淡淡扫了贺风一眼, 没说话。贺风当即知晓自己失言, 向后退了一步,不再多语。

    良久,顾珩向他吩咐:“去让膳房煮一碗玉心莲子羹。”

    贺风退下后,顾珩在院内缓缓踱步。寝屋的门在骀荡的夜风吱呀一声被人推开, 墨隐从门后走了出来。

    顾珩循声回头,叫住了墨隐。

    “她用过晚膳了吗?”

    墨隐摇了摇头,顾珩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墨隐点了点头, 反身叩了叩门。

    “娘娘,是我。”

    屋内传来一阵响动,半晌秦观月的声音在门后响起:“墨隐,怎么了?”

    “娘娘,刚才吴嫔宫中起火了。”

    “什么?”

    雕花门倏地被推开, 露出一双尽其讶异的明眸。

    顾珩眼疾手快地伸手拦住那道半开的门:“月娘。”

    话音刚落, 那双眸子便飞快地消失在了门后。

    “出去。”秦观月的声音冷戾, 不留一丝情面地关上了门。

    门阖上的一瞬, 秦观月听见顾珩的闷哼。

    她看见顾珩的左臂还被夹在门缝之间, 然而顾珩却一动未动。

    她惊骇地松开手,雕花门晃悠悠地“你来做什么。”

    “月娘,我不能进自己的寝屋吗?”

    “原来丞相是嫌我们母女占了清平观的地方,若是这样,丞相早说不就是了。天下之大,丞相容不得我,难道就没有其他容得了我们的地方?”

    “月娘,我没有这个意思。”

    秦观月一拧眉,抬声问道:“那丞相是什么意思?”

    顾珩低叹了口气:“月娘,先让我进去,好不好?”

    “这是丞相的寝屋,本是我占了丞相的地方,丞相要进便进,我走就是了。”

    “月娘。”

    秦观月作势要走,掠过顾珩身边时,顾珩下意识地握住了她的手腕。

    秦观月又恼又怨,满脑子都是那些学子夸公主与丞相般配的话语,压根听不进顾珩的话。

    尤其是等到了顾珩主动来找她,她似乎觉得占了上风,更加不情愿轻易原谅顾珩。

    腕骨被顾珩微凉的掌心圈握着,她愤愤甩开顾珩的手,旋即听见一声低沉的叹哼。

    她意识到自己刚才甩开的是顾珩的左臂,一时有些心软,但又扯不下面子。

    “你怎么不知道躲开的。”

    两人僵持在原地时,贺风托着托碟走来:“丞相,玉心莲子羹做好了。”

    “月娘,生气归生气,别饿坏了自己,先把这碗粥喝了。”

    秦观月扫了眼贺风手上的托碟:“怎么两碗,另一碗是给谁的?”

    “丞相宵衣旰食,忙起来常常顾不上用膳,自从上元节之后,胃疾就愈发厉害。丞相今日经会散去后至今没有用膳,所以属下擅自做主,也为丞相准备了一碗。”

    提起上元节的事,秦观月才稍稍冷静了下来。贺风的话无疑是在提醒着她,之前她是怎么背叛了顾珩,又怎么害得顾珩胃疾再犯。

    她自知理亏,状似无意地抬眼扫过顾珩的脸。

    昏黄的檐灯衬着他轮廓锋锐的面容,渡过略显苍白的唇瓣。

    秦观月看着他垂在一旁的左臂上还印着深深的皱痕,那是刚才被门夹过的印记。

    她垂下眸子,一言不发地提裙向屋内走去。

    只是这一次她没有再将屋门关上。

    顾珩苍白的唇角终于扬起了笑意,向贺风伸开掌心:“给我吧。”

    墨隐在旁看见,不禁关心道:“丞相,您的手臂……”

    “无事。”

    贺风只得满目担忧地将托盘交给顾珩,那两碗莲子羹用青瓷碗盛的,很有些重量,顾珩用右手接过托碟的一瞬,险些没拿稳,莲子羹在碗里微微晃了晃。

    但很快他便适应了托碟上的重量,稳步向屋里迈去。

    顾珩走进屋内,身后的门也被墨隐带上。

    桌前早已不见秦观月的身影,顾珩将托碟平稳放在桌上,转身向内室走去。

    内室榻前的帷帐全部被放落下,层层叠叠地遮掩着榻内的风光,只有榻旁一双凌乱相叠的绣鞋,还足以窥得帷帐内躺着的是一位姑娘。

    顾珩弯腰将那双绣鞋放好,撩开帷帐,坐在榻边。

    秦观月蜷缩在榻上背对着他,双臂很警惕地环拢在一起。

    “月娘,今日我很高兴。”

    榻上的人微微动了动,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微微提高声音又反问了一句:“高兴?”

    秦观月脆生生的冷笑了一声:“丞相自然是该高兴,毕竟今日之后,全天下的人都要知道丞相与公主多么般配了。”

    在把顾珩拦在门外的两个时辰里,她在屋内,目光所及之处皆有顾珩的影子。

    书台前是他曾经握笔绘文的地方,瓷缸前他常站在那处捻食喂鱼,榻上更是尽染他身上的松木香。

    可如今看来更像是一种笑话。

    在他人的眼中,只有柔安那样出身的女子,才堪与顾珩相配,那顾珩又是怎么想的?

    她不敢问,但那一点微妙的自卑心又在作祟,让她对顾珩本就微薄的信任更加动摇。

    更令秦观月感到气闷的是,她察觉到她如今的喜怒居然会被顾珩调动,她嗅到了一种危险的气息,似乎对于猎者而言,对猎物生出不该有的情绪,便是失手的开始。

    想到这里,她既对自己的没出息生气,又怨自己比不得柔安那般的出身。

    眼眶泛了酸,她将整个侧脸埋进枕头里,不愿让顾珩察觉到她的失态。

    可即便她什么也不说,一切微小的举动都被顾珩都看在了眼里。

    一阵微小的窸窣声后,秦观月的后背陷入了一片宽厚的温暖。

    顾珩不顾她的挣扎,将她牢牢地环抱在怀中,将她的手握在掌中,缓缓摩挲。

    秦观月似乎还有些不甘心,最后挣扎着又动了动。

    顾珩冰凉的唇瓣落在她的后颈,轻轻落下了一个吻。

    他的声音温柔,似一片皎白的月光落在沉寂的海面:“月娘,我的手臂好痛。”

    顾珩像是对待珍宝般将她的手放在掌心呵护,常年握笔留下的薄茧摩擦着她的指尖,荡涤出略显缱绻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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