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木惊春: 70-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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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回乡下种地!就你还在这做梦呢!”

    酒馆里突然安静得可怕,只有煤球炉偶尔爆出的火星声。

    乔源看着自己布满老茧的手——这双手曾签下过江城半数的码头合同,也曾为林棠描过眉。可现在,连两个地痞都能指着鼻子告诉他:你的时代,早就过去了。

    刀疤脸见他失魂落魄,啐了口唾沫:“神气个什么劲?一个过气的丧家犬!”

    两人互相搀扶着逃出门,雪地里留下两道歪歪扭扭的血痕。

    乔源缓缓蹲下身,从碎瓷片里捡起半块没喝完的烧刀子。

    那老头畏畏缩缩地躲在一边。

    乔源却扭头看他。

    “老板,”他声音发颤,“刚才那人说的是真的?”

    跛脚老头缩着脖子点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怜悯:“先生怕不是外地来的?三年前冬月初八,林小姐——哦不,现在该叫陈太太了——当着所有弟兄的面,亲手烧了帮规。听说陈先生给了弟兄们出路,有的入了斧头帮,有的拿了遣散费回了乡下。”

    “她”乔源喉结滚动,“当真嫁了陈侃?”

    老头往门外瞟了瞟,压低声音:“陈侃先生现在是日伪政府的财政次长,上个月刚搬进法租界的小洋楼。林小姐不,陈太太如今穿金戴银,听说连日本人都要给她几分面子。”

    乔源一愣,想起五年前在船舱醒来,看到林棠塞给他的那封信,字迹娟秀却带着决绝:“君若归时,海棠花开。”

    可哪知所谓花开,竟是她另嫁他人的喜宴?

    难道五年人面当真会这样全非么?

    乔源起身,缓缓走到桌边,半晌倒是笑起来:当日白牧回来,尚还有陈家为他撑腰,自己如今倒是成了孤家寡人。难道这当真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酒!再拿酒来!”

    乔源今日就是要不醉不休的,那老板却犹豫了,“这位先生,您今儿喝得够多了,可别贪杯了……”

    乔源横他一眼,“怎么,你害怕我不给你钱?”他扔下一叠钞票。

    那老头跑过来,却摇摇头道:“先生,你这怕是不够。”

    乔源一愣,“这还不够?”

    老头道:“先生,你是不知道现在江城物价有多凶嘞!你这些就够买半盏酒。”

    乔源无语,只能再从兜里摸出根黄鱼,递给他。

    那老头拿牙咬了咬,方才去拿酒了。

    乔源念了句:“如今这江城,我当真是不认得了。”

    他正自怨自艾,门帘突然被掀开,寒风卷着雪沫灌进来。

    林棠站在门口,月白旗袍外罩着件貂皮大衣,手里握着柄乌木柄油纸伞。她刚从停在巷口的黑色轿车下来,高跟鞋踩碎积雪的声音,让整个酒馆瞬间凝固。

    老板正拿了酒过来,“这位先生,您的酒来勒——”一抬头撞进她的目光里,后半句话硬生生卡在喉咙里。那是种怎样的眼神啊——明明带着笑意,眼角却像淬了冰,仿佛多看一眼就要被冻伤。

    老板慌忙低下头擦桌子,抹布在油腻的桌面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乔源僵在原。

    林棠摘下沾着雪的手套,优雅地叠放在桌角,她转向乔源,旗袍开衩处露出一截白皙的小腿,银镯子在腕间晃出冷光。

    “乔源。”她开口,声音像结了冰的湖面,“你不该回来。

    “乔源猛地攥住她手腕,指节泛白:”我为什么不能回来?你告诉你,为什么解散新月帮?为什么嫁陈侃?你说过等我——“

    林棠用力甩开他的手,银镯子撞在桌角叮当作响:“我说的话多了,你信哪句?”

    乔源一怔,登时说不出来话。

    林棠突然笑出声,眼角细纹里积着嘲讽,“乔爷在国外养伤时,可看见江城街头饿殍?日本人的坦克碾过码头时,可听见兄弟惨叫?你可想到,这五年间日本人大举发动战争,这江城如今已经成了日本人的地盘。什么民族工业,什么经商,都是笑话一场。这世道,活着比什么都强。你可不知道现在的江城,那些个和你一道的青帮大佬要么闭门谢客,要么远渡香港,谁不是只求一条活路?我解散新月帮,也是给兄弟们指了路,斧头帮也好,回乡下也罢,总比在这儿送命强。”

    乔源的声音发颤:“那你呢?你为什么嫁陈侃”

    林棠别过脸望向窗外,雪片正往玻璃上粘:“乔源,这世道太乱了,我终究是个女人,我撑不起来的。我不可能在这儿,等着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人。乔源,我只是要条活路。”

    乔源登时说不出话来。

    而林棠站起身理了理旗袍下摆,珍珠耳环在灯光下晃出冷光,“乔爷,各寻生路吧。”

    乔源突然掀翻桌子,碗碟碎了一地。

    老板吓得尖叫,林棠却纹丝不动,只冷冷看着他:“乔爷要是还念旧情,就当从没见过我。”

    “林棠!”乔源抓住她胳膊,指甲几乎嵌进肉里,“看着我的眼睛说!你是不是有苦衷?”

    林棠缓缓转头,目光像淬了冰的刀子:“乔源,我从没见过你这么天真的人。是不是这五年你过得太安逸,不知道什么事人间疾苦?你去江城看看,这里满是饿殍,满是要活下去的人。你去打听打听,日本人所过之处,是怎样灭绝人性地屠杀。”她掰开他的手指,一字一顿,“现在的我,只想活下来而已。你走吧,别再让我看到你。”

    她抓起伞转身就走,高跟鞋踩碎地上的瓷片,留下一串决绝的脚印。

    门帘晃动,寒风灌进来,吹得乔源单薄的青布衫猎猎作响。

    乔源僵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风雪里。

    他想起五年前那个雨夜,林棠也是这样撑着伞离开,只是那时她眼里含着泪,而现在,只剩下冰封的冷漠。

    乔源苦笑出声,笑声里带着血腥味。

    林棠坐进轿车后座,阿秀立刻递上暖手炉。“夫人,手都冻红了。”

    阿秀心疼地看着她被乔源攥出红痕的手腕。

    林棠没说话,只是望着窗外乔源失魂落魄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复杂。

    刚才在酒馆,她差点就忍不住告诉他真相,但到底她忍住了,眼下的世道逃得一个是一个,乔源的病需要静养,江城的漩涡容不下他这只受伤的孤雁。

    “开车。”她闭上眼睛,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轿车缓缓驶离,

    后视镜里,乔源的身影越来越小,最终消失在风雪弥漫的巷口。

    第74章 76号

    乔源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酒馆的。

    雪越下越大,落在他身上,融化成水,冰冷刺骨。

    他踉跄着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脑子里一片混乱。

    他醉醺醺离开,走到小巷,却有一群人等着他。

    为首的是个刀疤脸,正是刚才在酒馆被他打跑的斧头帮地痞。“小子,没想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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