辟寒城: 15、第 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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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晋元十五年二月,已获封雍王的牧衡陪同太后到积川城汤泉修养,原定四月初回程,三月初五那天,他在行宫中忽然接到御前侍卫副统领洪绶传来的密旨,晋元帝命他速回风都,不得延误。

    “洪绶嘴很严,什么也不肯透露。”钟翼从外面推门进来,神色紧绷,短促而干脆地道,“殿下,亲兵已整装完毕,随时可以出发。”

    牧衡满腹疑惑,眉头压得都快低到眼皮上了:“事不宜迟,尽早动身,疏尘,你……”

    卫拂没等他说完就打了个手势,表示要一起走。牧衡道:“太后那边呢?”

    他虽是奉皇帝旨意仓促离开,万一太后这边有个疏忽闪失,到时候难保黑锅不会被扣在他头上。卫拂掏出随身携带的巴掌大的小本,运笔如飞:【已嘱行宫上下严加防守,外臣不便侍奉太后,徒留无益,我跟殿下走】

    时间紧迫,牧衡来不及跟他掰扯,带人离开行宫,一路向北方疾驰而去。

    从积川城回风都,途中必经犊头山。此山位于三城边界处,山高林密,因形似牛头而得名。若从山下绕行走平坦官道,至少要多耗两天时间,如果从山中抄近路直插过去,快马加鞭只需不到三天。

    牧衡轻装简从,又急于回朝,他会选择哪条路简直是一目了然。进入犊头山之前,他们在山脚小镇上补给休整时,卫拂将小本递给牧衡,上面只有四个字:【预感不祥】。

    牧衡一路上右眼皮都在跳,此刻还在佯装镇定,淡淡地问:“怎么了?”

    卫拂写道:【棋落局中,纵横皆操于他人手,前途未明,恐生不测】

    不能说话也不影响乌鸦嘴发挥威力,这话正正当当戳中了牧衡心头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隐忧,钟翼那没眼力见的还在旁边补刀:“犊头山山道险峻,人烟稀少,倘若我是刺客,一定会选择在山道上设伏动手。”

    “祖宗,我求你们俩了,说点吉利的吧。”牧衡的胸腔都要被这俩混账你一句我一句扎漏风了,然而他自己也说不出什么更好听的,轻轻地吁了口气,“退一万步说,谁能操纵得了父皇下旨?如果真到了那一步,回不回去都是在劫难逃,无非早晚罢了。”

    春日山风尚带一分料峭清寒,冷飕飕地刮过后脖颈,在一片诡异的大眼瞪小眼的沉默里,两只乌鸦“嘎嘎”大叫着从牧衡头顶飞过。

    卫拂捏着根朱砂笔,在纸上画了两个四仰八叉的符,撕下来一人一张拍在两人胸前。

    牧衡捏起来看了一眼,感觉眼睛都要被那狂乱的笔触刺伤了:“这是什么?”

    卫拂写:【护身平安符,师从云笈观张真人,百试百灵,童叟无欺】

    牧衡怀疑道:“你上一次去云笈观还是十岁那年,张真人去年就仙逝了。还有你说的‘童叟无欺’,该不会是因为我俩既不是童也不是叟……”

    钟翼倒是小心翼翼地捧着那张纸片,认真地道:“可是疏尘天生过目不忘,他见过就能临摹下来,应该是有用的吧?”

    “别在那儿盲目崇拜了,”牧衡抢过他的符,跟自己的并在一起举到他脸上,痛心疾首道,“你睁眼看看,这两张符画得都不一样啊!”

    卫拂:“……”

    他扔了本子,撸起袖子就要殴打皇子。钟翼手忙脚乱给他架住了,牧衡不得不将那张乱涂乱画的纸片子贴身收好,并承诺回去一定将它裱起来供在书房。

    休息完毕后,众人重整行装,纵马进入犊头山。山道一侧是峭壁,一侧是陡崖,极狭窄处仅容单骑同行,一行人小心翼翼地驭马通过,穿针引线般缓慢地移动到前方平坦开阔处,被山风一吹,才发觉已出了半身的冷汗。

    就在领头数骑勒马等候队末通过时,钟翼余光瞥见路边树林枝叶簌簌摇晃,立刻飞身扑向牧衡,高声示警众人:“有埋伏,戒备!”

    对方遽然发难,混乱中牧衡视线受阻,只来得扶了钟翼一把:“阿翼!你受伤了吗?”

    钟翼顾不上回答,拔出腰间佩刀,回手用刀鞘在牧衡坐骑后侧重重一抽:“冲出去!一直往前走,别回头!”

    漫天箭雨紧随其后,骏马中箭的长嘶不绝于耳,道路上瞬间腾起大量烟尘。十几个黑衣刺客从密林中冲出,与侍卫们缠斗在一起。

    “阿翼!”

    马儿吃痛,撒腿狂奔。短短数息之内钟翼的反应实在太快了,牧衡骑的又是匹脚力强健的骏马,一人一骑顷刻冲出混战包围圈,将喊杀声彻底抛在身后。

    牧衡埋头疾驰,转眼狂奔出去近三里地,耳边只剩呼啸的风声。他从骤然遇袭的头脑空白中缓过神来,忍不住紧提缰绳,稍稍放慢了速度。

    他脑袋是懵的,脸是麻木的,握缰时只觉手中无比黏腻,低头一看才发现右手掌心全是半干的血痕。

    牧衡怔了半晌,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那是钟翼的血。

    钟翼,卫拂,随行的十五名亲兵……他回望无人的来路,心里有一块地方悄无声息地崩塌了。

    远方微弱的马蹄声又响了起来,牧衡当时如惊弓之鸟,原本立刻要继续催马逃跑,却忽然在风声里捕捉到一丝几不可闻的铃音。

    他精神陡然一振:卫拂平时习惯随身带个铃铛,当他有事找人,隔着门又或者距离很远时,就会用铃铛声来验证自己的身份。

    牧衡提心吊胆地在原地等了片刻,只见一骑飞驰而至,卫拂在马上遥遥冲他打手势,二人汇合后又朝前走了半里,最后一头冲进了山路拐弯处的密林中。

    “刺客呢?阿翼怎么样了?你看见他了吗?其他人都活着吗?”

    牧衡抓着他连珠炮似地发问,卫拂竖起食指朝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跳下马拉他躲进树后。

    他手臂被箭擦伤,疼得直抖,咬牙从怀中掏出地图,用随身携带的炭笔标注上他们的位置,又在西北方向的贞松城打了个圈,旁边潦草地写了个“修”字。

    “贞松城……你说的是卫修……”牧衡一开口,发现全是颤抖气音,强自压低声音问,“我记得他在那里任府判,你想去找他?”

    卫拂点点头,将地图卷起来塞进他怀里,脱了自己的外袍胡乱搭在一边,随即毛手毛脚地去扯牧衡身上的衣裳。

    “你要干什么?”牧衡愕然道,“你疯了?!”

    卫拂用力扒开他捂着衣襟的手,牧衡第一次意识到这混账和钟翼每天的早起晨练不是白练的,居然用一只手就能按住他的挣扎。

    卫拂扒掉他的外衣,将自己的外袍塞进他手里,示意他穿上。这动作是最直白的答案,牧衡已经猜到他打算干什么了,霎那间眼底酸痛热胀,五内俱焚,一把抓住卫拂的手腕:“你和我一起走!”

    卫拂用一种异乎寻常的镇定态度拧腕挣开他的手,在自己的小本子上飞速写了几行字:【分头走,你找救兵,我等你】

    可他那架势明摆着是要做牧衡的替身引开追兵,给他争取逃跑的时间。

    分头行动,其实是“弃卒保帅”换了个不那么残忍的说法罢了。

    “不行,疏尘,”牧衡死死攥着他的手腕,声音已经颤抖得近乎哀求,“我们一起逃,你不能去……”

    卫拂安静地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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