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千年流量夫君: 90-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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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正事。

    “入夏以来,草原又遇虫灾,草木不丰,牛羊自然减产,再加上他们去年冬天折损的,今秋必会南下大肆掳掠。昨日我已将线报转呈至尊,突厥又派使臣去了长安。”

    延宗趁他说话,似作无意地饮尽了孝瓘杯中的残酒。

    侯莫陈相说完,正眯着昏黄的老目出神,并未看清延宗的举动,过了好半天才慢吞吞地呷了一口酒,道:“看来今年又有仗要打咯!”

    从衙廨一出来,孝瓘腹痛难抑,他上前几步,扶住一棵树,将酒食尽数呕出。

    延宗顺着他的脊背,见他吐净,又解了腰间的水壶递给他,埋怨道:“阿兄何故逞能?他不过一刺史,虽有功业也是旧事,阿兄无需给他面子。”

    孝瓘倚树反转过身,接过水壶漱了漱口。

    “若无他们当年浴血疆场,哪有我们今日的荣华?”他把水壶交还给延宗,“何况我饮酒并不是为了给谁面子,而是不想改变我自己。原先喝酒便还喝酒,原先提剑便还提剑,我不想因这毒而失了本性。若同样的事,不过是少做些年,倒也没什么所谓了。”

    他说完,抓了马缰,跃上马背。

    延宗跟在他身后问他要去哪里。

    他侧转马头,望向延宗,道:“回馆驿上书至尊,我想要回邺城。”

    延宗顾不得上马,几步上前握着他的缰绳,“你怎么了?是不是……”

    孝瓘笑了笑,“没有。你先上马,路上我同你慢慢说。”

    “去年杨忠想领一万人马入晋阳,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他是来刺探我们虚实的。北境诸镇的表现不好,西贼必会大举来攻。我本以为他们会休养一两年,可突厥那边急不可待,西贼主力未曾受挫,很有可能在今年黄河上冻后,再来攻齐。”

    “那你为何要请回邺城?留在北境不正好御敌吗?”

    “杨忠是奇兵,一万人马行动迅速。若是大军又怎敢从北至南,孤军深入?粮食补给都供应不上。”

    “不是还有突厥人吗?”

    “突厥人就是来趁火打劫的,哪里靠得住?”

    “那你的意思是……西贼还会打洛州的主意?”

    孝瓘点了点头。

    自高欢把持了魏国权柄,高氏与宇文氏争夺的重点从来都是黄河两岸的区域,毕竟那里沃野千里,人口繁炽。

    “那我呢?跟你一起回邺城吗?”

    “你继续北上吧。可惜杨忠未死,北边的路他蹚熟了,许还会为突厥人引路。”

    孝瓘回到邺城已是六月底,又是栀子花落,果尚未结的时候。

    到达兰陵王府的那日,天空阴霾,雨丝飘散,他望着后苑那几株被雨洗得鲜绿的栀子树,伸指掐下几片叶子放入函中。

    回到房里,脘腹又绞痛起来,他强行忍下,坐到案前执笔写道:“无花无果唯此叶,风霜雨雪翠不凋。我已归邺。念卿。”

    他写完这句话,直觉腹中的痛渐渐弥散到心膈内,他不得不放下笔,额头抵着桌案,任凭泪水沿着鼻梁蜿蜒下来,一滴滴落在蒲席上。

    他唯愿这毒发作的慢一些,至少,能再见她一面。

    相比于马邑城里的焦忧,邺城的氛围倒是一片祥和。

    早些时候,周主令门下大夫尹公正和勋州刺史韦孝宽在玉璧城郊设宴,接待了高湛派去求通互市的使者。席间,周人提出要齐国交还宇文四姑和阎姬的要求。

    半个月前,天子高湛下令送归了宇文四姑,并随附了一封阎姬写给其子宇文护的信以及他幼年穿过的锦袍。

    “天地隔塞,子母异所,三十余年,存亡断绝。肝肠之痛,不能自胜。想汝悲思之怀,复何可处。吾自念十九入汝家,今已八十矣。既逢丧乱,备尝艰阻,恒冀汝等长成,得见一日安乐,何期罪衅深重,存殁分离。吾凡生汝辈三男三女,今日目下,不睹一人。兴言及此,悲缠肌骨。赖皇齐恩恤,差安衰暮。又得汝杨氏姑及汝叔母纥干、汝嫂刘新妇等同居,颇亦自适,但为微有耳疾,大语方闻。行动饮食,幸无多恙。今大齐圣德远被,特降鸿慈,既许归吾与汝,又听先

    致音耗,积稔长悲,豁然获展。此乃仁侔造化,将何报德……” ⑦

    听闻周国大冢宰宇文护读完此信,悲不自胜,涕泪横流。

    他在回信中怅天下离乱,恨自身不孝,感激齐国送归宇文皇姑,更希望能尽快把他母亲送回来与之团聚。

    高澄手握如此重要的筹码,自是不肯轻易放归阎姬。

    他与周国互通了几次书信,开价越来越高,而周国回复的言辞也愈发激烈。

    双方僵持之下,突厥人率先袭击了北境。

    朝廷内的氛围陡然变得凝重起来。

    “段孝先,朕命你领并州兵马塞上阻击突厥!”

    段韶没有说话,而是看了眼身侧的尚书令高叡,高叡犹豫了一下,还是出班奏道:

    “臣以为北境诸镇历经天子遣使清整,足能应付突厥杂部,无需段将军亲往。”

    “赵郡王有所不知,我派长恭去的是代北,但此番突厥人集结的方向改在了幽州!若他们再如去年那般,攻破长城,兵临晋阳,那怎么办?”

    高叡一时语塞,却听身后有人忽道:“臣有一浅言。”

    高叡回头一看,见那人身着绛色纱质单衣,头戴貂尾武弁,腰悬水苍玉——正是兰陵王高长恭,心中不由得一紧——

    北邙山(1)

    自孝瓘从代北回来, 高叡一直在关注他的动向:这人整日在领军府练兵,从未进宫奏对。昨日突厥袭扰北境的消息传来,至尊传他到昭阳殿议政, 他竟称病未至。

    高叡有些摸不清他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今日天子又派人去领军府宣了一次, 他人是来了,却始终一言不发。

    此时高叡才刚开口, 他竟要发表意见, 莫不是……

    除了心头发紧, 高叡的拳头也有些紧了。

    “臣以为, 幽州的斛律羡将军, 秣兵厉马,屯田备战,足以抵御突厥。而段太师所率的百保铁骑, 乃大齐精锐所在, 需留在并州, 以伺强敌。”

    高叡听他这般说, 拳头渐渐松了;而高湛尖锐的嗓音陡然而起:

    “强敌?哪里还有强敌?”高湛环视左右,见无人应声, 只得把目光锁在右仆射和士开身上。

    和士开马上回道:“陛下说的是。如今的劲敌不就是幽州的北狄吗?”他又转向孝瓘道, “领军将军去的是代北,哪里知道幽州的事?依臣之见, 切不可轻敌。”

    “陛下去年才表彰过幽州善营屯田, 岁收稻粟十万余石。”孝瓘继续言道,“更何况,陛下若要与西虏和谈, 必不能把突厥防得太死,否则……”

    “领军将军这话什么意思?合着是要陛下拿幽州喂老虎吗?”孝瓘话未讲完, 和士开径直打断了他,“身为武将,怎能怯战畏敌?浴血疆场难道不是本分?”

    高湛只听得连连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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