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现在阅读的是
魔蝎小说www.moxiexs.net提供的《借月留光》 30-40(第9/18页)
书上种种,包括周复与《毗舍阇鬼》,也在那电光火石的?刹那,帮她解读了子夜。
你有试过被长辈集体霸|凌吗?
陈金生?是他王国的?暴|君。
那里还有佞臣与恶毒王储,还有一言不发、懦弱的?后。
逃离文学,是子夜逃离父亲暴|政的?唯一机会。可惜子夜,除了写文章,“什么也做不好”。
子夜应当恨这世?界才对。
可他安慰她时常说,“这世?界是不是也那么坏?”他破碎的?灵魂挡住了世?界的?残酷,他从她身上看到自己仅剩的?完好部分尚还活着。
原来陈纵从没有认识过陈子夜。原来世?人从未认识过陈子夜。
子夜是被腰斩的?残章,是望不见黎明的?永夜。
“周复救了年年。”
“没有人可以救周复。”
他对她好,何尝不是一种无可挽回的?,近乎绝望的?自怜。
她想起他那夜的?形容。
“头?上花萎,衣裳垢秽,乐声不起,身光微暗,浴水黏身……天人五衰。”
她想起他陷于爱|欲时被围观的?恐惧,在那一夜却消失了。
也许,也许,是他寻求解脱那一瞬的?忘我?
那时她还未全然懂得子夜的?暗淡,却已下意识地,试着如参阅一本晦涩古书一般去读懂他。
她看了网上许多《借月》书评,都觉得,不对,全然不对……陈纵渐渐意识到,能真正读懂子夜的?,恐怕自有她自己。那时她为?书写人物小?传,剖析人物心理,试着读了一些影视语言的?书籍,入门?了电影这行,顺理成章地就这么走了下去,却也误打?误撞,走上一条灵光四溅的?天分之?路。在这条路上,她成为?她舞台生?命不二?的?主宰。
“你”应当从台阶处走到阳光里,“我”应当从阴影中站到他的?影子里。
穿过六年光景,陈纵头?一次回过头?,某一天第?一次终于和黑暗之?中那双眼对望,第?一次终于读懂了他想说什么——
那一夜,他在跟她求救。
她为?了求证这一点,回过头?,在港市寻到他,她在街头?,不错眼打?量他,只觉得困惑非常。
预料之?中他会颓唐,消瘦,眼下乌青一片,却没想到会这么……正常。
那时候她哭,心里全然想的?是——
她以为?他下辈子才投胎成人,没想到是此生?。
陈纵有时也会和朋友聊起关于一个?天才陨落的?故事。
常常得到的?是朋友的?难以理解——
“生?啊死的?,不就是上一辈的?精神压迫吗,哪有那么严重?”
那时候他们刚看完《汉密尔顿》的?音乐剧。
顺着人潮走出百老汇,陈纵尝试同他人解释时也收获了自我的?理解。
“有些人降生?在泥沼里,比如亚历山大·汉密尔顿,一生?疾风劲草一样拼命植根于世?,贪婪地汲取养分,活出奔流的?血肉。
“世?上还有一种人,干干净净地生?下来,生?得太平盛世?,却被这污糟的?世?界从内里瓦解。
“世?上唯一一具白窑瓷瓶就此灰飞烟灭,怎能怪他不如泥瓦钢筋能禁千锤百炼?”
真正伤害子夜的?,从来不是来自于外部的?皮肉之?创,抑或全方位的?精神瓦解。
最致命的?一刀,来自于他对这世?界与生?俱来,超凡绝伦又异常灵敏的?感知。
“天下无不是父母,焚琴煮鹤也是父母。”
她终于藉由拾来零零总总的?瓷瓶碎屑,终于勉强拼凑出这个?不算齐全的?故事。
子夜在这世?上最后一片绿洲避世?。
那片绿洲,却永远不是他的?乐土,而是他毕生?无法摆脱的?刑罚。
子夜腐烂一地。
陈纵代他植根于世?,顽抗地活了下去。
常常有人说,她像一只拧紧发条的?八音盒芭蕾舞姬,蹦蹦跳跳直到永远,不知痛苦,不知疲倦,真是奇怪。
也常常有人说羡慕她性格如此。
只有她自己知道,长成这副模样,需要腐烂一具血肉。
是谁讲的?,电影奖项评选,往往与政|治运作、文化潮流追捧与当下热度炒作脱不开关系。
是谁讲的?,电影如此,文艺作品也是如此,所?谓品味有时也被上位者操控。
是谁讲的?,真正或好或坏,或许只能等?百年众人归西,抛却一切利益纠葛,方能被公平看待,等?着死后评说。
是谁讲的?,时运是多么难能可贵的?东西,也因此生?不逢时是这世?上尤其残忍的?四个?字。
可她不想。她不要等?到暴|君死后,王国坍塌,成与败留待后人评说。
她想等?陈金生?活着时,让他亲眼见证自己王国里的?规则失序,律法推翻重写。
时势造英雄,既然时势东流水,他的?成功无法复制,那她就偏要生?造出一个?时势来。
陈先生?,你看好了。
第36章 子夜14
解离——
子夜第一次听到这个词, 是十八岁上大学的某一天。那天食堂人?很多,他?找到位置, 刚放下餐盘,有?约莫一刻钟的时间感觉不到自己的双手。知觉离体,肉|体也由此?失衡,倒了下去?。
醒来之后,验血的医生简单问了他?几句,立刻叫来了心理医生。那是个和善的老妇,戴着一副圆框老花镜, 和蔼与天真在她身上矛盾地共生,很容易就使?人?放下防备。
她问, “你上一次解离是什么时候?”
听到这个词,子夜莫名的想起十四岁。那时候外公病危,母亲接到大陆家中电话?, 得了个机会回家。因此来同子夜商量, 借机逃脱陈金生。但母亲又迟迟没走, 说要拿到月底那笔津贴再走。那时他劝过母亲,我们有?手有?脚,钱为什么不可以再挣?但她没有?听。
等到月底抵达金城乡下,外公已经走了三?天。
母亲自然痛心非常。这件事?里, 子夜是母亲的受害者。但他?想到外公先?是母亲的父亲, 才是他?的祖父。也因此?,当下母亲的感受比之他?的感受更为要紧,比起与她一同伤心,他?当做的事?先?是照顾好母亲的情绪。
于是子夜收敛好自己的情绪, 安慰母亲,“外公是寿终正?寝, 走得没有?任何痛苦。”
母亲愤怒非常,打了他?一巴掌,“没良心的,你和你那禽兽父亲一样狼心狗肺。”
他?好像总是因为感知比常人?多出一些,而时常受到诸如此?类的伤害与不理解。这件事?,在他?人?生之中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他?从前一直以为,他?与母亲都是暴|力的受害者。但直到那一刻,子夜清楚地认识到,母亲不是他?的同盟。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