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月: 4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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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思思比她勇敢,不需要她安慰。

    出了昨晚那样的事,罗雅给她放了几天假,让她好好在家里休息,末了还是忍不住提一句:“你这样下去不行的。”

    云徽知道,她比谁都清楚这样耗下去不行。

    这几年,说是低调,实际她无法面对那无数双的目光。

    没有哪个舞蹈演员不渴望上台演出,让观众看到自己的舞蹈,她曾经也如此渴望着,所以才拼了命的练舞。

    她垂眼看自己的脚踝。

    半晌。

    终是放下裙摆,将脚踝遮住。

    她随便点了个面条,又在宠物店时给奶球买了罐头和猫粮,奶球懒洋洋在猫窝里滚来滚去,听见开门声仰起脑袋看过来,“喵”地叫了声。

    像是怕她无聊,叶问夏和喻冉晚上约着要来她家里吃饭,把上次陈子昂带来没喝完的红酒给解决掉。

    云徽知道她们是害怕自己多想,换了种方式,也没点破,问她们想吃什么。两人表示自己做费时间又费精力,吃完了还得洗碗,干脆就叫外卖。

    五点两人准时拎着东西出现在门口,奶球从猫窝里跳下来,讨好的在脚边蹭来蹭去,企图得到奖励。

    喻冉弯腰把猫抱起,从袋子里拿出猫条,拆了喂它。

    “我还带了啤酒,今晚不醉不归。”

    叶问夏把食物从袋子里拿出来,“我怕只有你一个人喝醉了。”

    喻冉反驳:“那绝不可能。”

    叶问夏:“话别说的太满,小心打脸。”

    云徽看了下红酒,确认醒好了,拿出三个高脚杯。

    “你隔壁搬来新邻居了?”叶问夏问。

    云徽答:“可能是吧。”

    住进来这段时间,她没见过隔壁有人进出,不过宁桦小区的房子不愁卖,也许是之前买了房子现在才开始装修也说不准。

    叶问夏觉得有理,这个话题被揭过去,三人齐齐举杯,庆祝美好的周末姐妹聚会。三人拍了合照,叶问夏和喻冉相继发到朋友圈,云徽逐一点赞。

    手指起了汗,返回时屏幕有些失灵,划到通讯好友一栏。

    她微信好友不多,一眼就看见那个月亮头像,还有那个简单的Y字昵称。他躺在她列表已经很久,积尘起灰,以前她舍不得删,每天点进他的头像朋友圈,盼望着他已经把自己加回来。

    即使换了手机,原来的聊天记录也保存着,固执的守着那段记忆,但屏幕里醒目的红色感叹号提醒着她,他没有把她加回来,也没有同意她的好友请求,这个微信号已然没用。

    后来看他朋友圈的次数少了,也快忘了这回事。

    现在也没有留着的必要了。

    拇指点进那个头像,点开右上角的三个小点,按下红色的删除联系人。

    确认。

    摁灭手机,搁在一旁。

    三人喝完了一瓶红酒,啤酒是叶问夏和喻冉解决的,混着喝的结果就是两个人倒在沙发上,醉成一滩烂泥。

    奶球身手敏捷的跳下来,没被压到,站在茶几上看着霸占它位置的两人,十分不满的叫两声,但两人哪还有精神理它。

    奶球来回踱步两圈,长长的尾巴左右摇动,像是在想办法怎么才能让这两个醉鬼把位置让出来,想来想去都没想到办法,只得极其不甘心的“喵呜”叫一声,跳上吊床,从吊床里探出脑袋,盯着沙发上的人。

    云徽看得好笑,起身收拾桌子,找了个大的垃圾袋,系好出去扔垃圾。

    楼道没有垃圾桶,需要下楼扔进相应的分类的垃圾桶。云徽戴上口罩下楼,电梯里站着一对情侣,两人正盯着手机看。

    云徽站在另一侧,跟他们拉开距离。

    楼栋大厅对面就是垃圾桶,斑驳的树叶遮挡路灯的光亮,她抬眼,看见路灯旁站着的人。

    路灯将他身影拉得极长,暖橙色的光晕笼罩他轮廓,柔和了凌厉的五官线条,狭长的眼微垂,眼尾下压,手里捏着淡绿色的糖纸,空气中漂浮淡淡的冷杉味。

    他换了身衣服,沉黑色的衬衫,黑长裤,后背倚着路灯电杆,刘海随意搭在额前,有些颓废和落寞。

    云徽收回视线,从他身边经过,将袋子扔进垃圾桶,不用回头,她也感觉到那双眼正在看她。

    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蜷缩,眼睫颤了颤,转身进楼栋。

    自始至终,许清屿都一动不动。

    像座雕像。

    他是有话想说的,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说什么都像欲盖弥彰,都苍白无力,都像在为自己的懦弱无能狡辩。

    他在想,想那些他不知道的过往,想那个曾经每次见到他都笑容满面的女孩。

    她一遍遍强调着:他是无价的,会一直一直陪着他。

    她这么说着,也这么做着,在所有人都反对的时候,义无反顾的选择他,怕他知道还特意瞒着,撒谎骗他。

    知道他心情不好,从不问不闹,默默陪着他,指着天上的星星告诉他,想见的人只要一抬头就能见到。

    她问他有什么新年愿望。

    他希望年年如此。

    年年有她在身旁,一起跨年,一起渡过春夏秋冬。她靠在他怀里,告诉他一定会愿望成真。

    叶问夏说的没错。

    他是个懦夫。

    云徽说的更没错。

    他从不知道她真正想要的是什么,自以为是的替她做了为她好的决定,从未想过这个决定是否是她想要的。

    她一遍又一遍的坚定选择他,他却做了逃兵。

    一逃,就是五年。

    而这为她好的五年,她却并不好。

    “在我一个人渡过一天又一天的时候,忽然觉得,你不回来也没什么关系了。”

    耳边响起她的话。

    她说的平静,像在叙述一件平常的事,声音低低的,如潜伏的利刃,又狠又准的落在心底最深处。

    薄荷糖在嘴里嚼碎,淡淡的清甜在口腔溢开。

    直到此刻,他扪心自问。

    后悔吗?

    后悔。

    他该回去找她,这五年里,他都该回去找她,哪怕回去一次,就会知道她所受的苦,他希望她平安,完成自己的梦想,却从不知她的梦想,到底是什么。

    凌晨,闷热的天忽然狂风大作,树叶被吹得沙沙作响,卷起风沙往脸上扑。没一会儿便电闪雷鸣,下起瓢泼大雨。

    云徽被雷声惊醒,熏香还燃着,奶球谁在床尾,尾巴懒懒甩着,扭过脑袋看她,低低叫了声。

    云徽起来到阳台收衣服,叶问夏和喻冉睡得正香,她轻手轻脚的打开落地窗,收完衣服往楼下看了眼,路灯旁的身影还在,还是那个姿势,那个位置。

    衬衫衣摆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他垂着眼,身影孤绝而冷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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