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酒一杯家万里: 尾声【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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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圈椅中,眼神涣散,胸口起伏,每呼出一口气,都伴着一阵如蜂鸣般的杂声。他看见玉霖,试图坐直起身,手刚一撑向书案,就顿时脱了力,身子向前一倾,险些将整个人砸向书案。

    “你……你怎么才来……你……你近前来,朕要看看你……”

    玉霖跨入殿中,却只在门槛上坐下,雪风不断吹着她的囚衣,血腥之气,穿过满殿药气,钻入了奉明帝的鼻中。

    “来人……把朕的狐裘……给她……给她!”

    杨照月忙取来狐裘,玉霖并没有拒绝,接过反手抖开,罩在自己肩上。

    “为什么不过来……”

    “怕陛下杀了我。”

    “你若是朕的女儿,朕怎么会杀你……”

    “全天下,不都该是陛下的子民,陛下为什么要杀他们。”

    奉明帝猛咳几声,“不要学那个贱人说话!”

    “哪个贱人?我母亲吗?我根本记不得我母亲的样貌,若说我学她,不如说我承袭她的血脉,生来就是陛下口中的贱人。”

    “你……”

    奉明帝只觉得喉头腥臭,几乎作呕。

    玉霖将手摁在膝上,抬头望向这个已在迟暮之年的老人,“陛下也觉得很有意思吧。你唯一的女儿,是你想杀的人。”

    “朕都说了朕不会杀你!朕……”

    奉明帝咳得肩膀乱颤,伏案难起。

    “你……你怎么可能是我的女儿,我吴照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女儿!”

    玉霖笑中浸泪,“你就该有我这样的女儿,你这样的天子,就该有这样的女儿。否则你终生罪孽无人偿还,你要落入无间,永世不得超生。”

    “胡说!朕是天子!朕要万岁,朕要万万岁!”

    “满朝文武尽知,你指使镇抚司诛杀先太子遗族,陛下若还能上金门,那就听一听,那一声万岁,是如何喊出来的,是,就算陛下失德,也没有人能处置得了陛下,可丑态毕露的陛下,终究和那堂上剥衣的妇人无异!”

    “放肆!放肆!”

    玉霖靠在门框上,拥紧了身上的狐裘,续道:“妇人要了一生贞洁,天子要了一生圣名,你们用羞辱逼疯女人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去圣名如剥薄衣,有一天,你们也会‘□□’地站在世人面前。”

    奉明帝颤抖地举起手指,指向玉霖的脑门,“你……你绝对不可能是我的女儿……来人……来人把她给我拉出……拉出去,拉出去……”

    他终究说不出那个“杀”字。

    玉霖却站起了身,“也许我真的不是你的女儿,但我想替你的妻子,还你一样东西。”

    她说完,缓缓地仰起了手,身上的狐裘滑落在地。

    奉明帝抬起头,向玉霖的手中看去,所见却是一块石头。

    玉霖含泪一笑,“我告诉你,我绝对不会惩戒我的母亲,我也绝不会向她扔出那块石头,但我厌恶你欺骗我,逼迫我,我讨厌你塞到我手中的这块石头,今日,我把它还给你!”

    她说完这句话,朝着案后的奉明帝狠力一掷,在杨照月等人的惊呼之中,那石头正中奉明帝的眉心,桃形尖处破开皮肉,奉明帝一声闷哼,匍匐案上。

    一时之间羞愧和愤怒如凶浪一般,冲上他的脑门。

    他猛咳几声,愣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

    他摸索着捏起那块石头,缓缓将它移向那块镇尺,缺口吻合,果是故人报应……

    玉霖转身朝阶下走去,才下了三阶,便听得背后传来一声刺耳的哭叫。

    她没有停留,下阶的步履飞快,一面走一面迎着漫天风雪狠狠抹了一把眼泪。

    四月之末,说天子在文渊阁偶染重病,从此再不能上朝。

    毛蘅主持,审理庆阳墙纵火一案,并以新证为依据,重审郁州溃坝一案和刘氏杀夫一案。

    赵汉元疯癫不能应审,赵河明却将所知全部供出。

    张药与李寒舟一道,将镇抚司诏狱中所有冤杀之案,全部呈于大理寺,也因此双双下狱,张悯因无药理病,身子日渐不好,玉霖连日在家中照料张悯,一晃就是数月不见张药。

    这一年的秋天,所有冤案错案,终得以在大理寺中沉冤昭雪,吴陇仪总令内阁,处置朝政,张药等人各自被判罪定刑。

    张药被判罪的那一日,玉霖去大理寺门前看了一眼,人却没有进去。

    那是一个清凉的秋日,张药身戴重枷,从衙中走出,他身上的伤已经养好,虽在械具之中,脸色却很好。

    玉霖看了一眼枷上的封条,抿唇道:“去郁州吗?”

    张药点了点头。

    “嗯。杖一百,流郁州军中。你……是不是帮我辩过。”

    玉霖摇了摇头,“是吴绍和吴道兄弟,还有郁州的船工们,替你的求的情。被迫杀人是罪,拼死救人是功,虽难以相抵,但法里之外,尚有人情,况且你说过,你要跟我活。”

    张药点了点头,“皮场庙那一眼,我真的没有看错你。”

    “什么?”

    “我想要一个送我去死的人。”

    玉霖垂头笑了,“那我就没做到了。”

    “你做到了。”

    张药望着玉霖渐渐有些发红的耳朵,“我的命是你的了。”

    玉霖一怔,张药身旁的李寒舟却忍不住笑了一声,“药哥,都要去受刑了,就没必要说胡话了吧。”

    “那不是胡话。”

    张药仍然看着玉霖的眼睛,“是临别之前,我想哄她高兴。”

    玉霖颔首笑开,并没有责难张药的笨拙。

    她习惯了。

    她喜欢他。

    “对不起,我去郁州军中,会时常读书,练字,好给你写信。”

    “嗯。”

    她说完转过了身,边走边抬起一只手,对着张药晃了晃,“好好效力,待朝廷有新帝继位,我定求内廷为阿悯姐姐调制新药,阿悯姐姐身体好些,我就来看你。”

    张药朝着那道背影问道:“为何殿下不做新帝。”

    玉霖回过头,“若百官不从,你要再次拿刀,替我杀人吗?”

    张药一怔。

    玉霖明眸笑开,“我赢了一次,我累了,之后也赢不了了,望我的后人,能再赢一次,再赢很多次……”

    “后人?”

    玉霖点头,“嗯,我也想生儿育女建祠堂。所以张药,你等着我吧,养好你的身子,我一定会来找你的。”

    她说完,径直转身,背向张药,却仍然晃着一双手,脚步轻盈,远远地去了。

    秋风徐来,张药眼中的玉霖裙带飞扬,像一片远去的软云。

    “我养好身子!我等着你!”

    声音从远处幽幽飘来,“那就约定,如见梁京下雪,我定快马下郁州,告诉你张药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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