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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蝎小说www.moxiexs.net提供的《父凭子贵》 17、绀珠第三2(第2/3页)
行了。
最后一丝空间也被榨干。
他不知道姚时止是谁,这人说的每句话也许都是假的,甚至他根本不是姚思廉的后代,这只是郑学正安排他进入昭文院的一个借口,喝水必须煮开的世家公子——他知不知道热水是一味良药?
李知微垂头,月亮一点点滑落,他没睡着,摸索出一支蜡烛看书,这是违禁物品,如果姚时止还在监视他,立刻可以举报,他会被赶出去,一了百了,他不想干了,太危险,身体悬空,脚步轻飘,在这之前他参加过最大的竞争就是抢鸡腿,粗俗、野蛮,用二两唾沫战胜一切,绝不是像现在这样。
令人恐惧,像水底的藻荇,悄么声缠绕。
可太阳爬上来,天亮了,他又是一位父亲。
善思还在等着他。迷迷糊糊的,他背完最后一页,筋疲力尽,又想到菜花蛇一样的裴见濯,在裴宅的那个夜晚,他俩一起睡,房间太冷,李知微打了个寒战,见濯撤掉冰盆,背上微微发汗,李知微拿了把扇子给他扇风,手腕晃荡。
在付出的时候,他觉得很幸福,甚至想唱歌。
木桶倒在地上,七歪八扭,水痕早就被晒干,李知微熟练地系好绳结,拽起满满一桶水,吱呀吱呀的井绳惊醒了呵欠连天的姚时止,他倚在门边,看李知微用木桶洗漱,他擦脸的方式很原始,没有任何保养工序,一块粗布,沾水,一抹,和擦桌子没什么区别。
皮肤和原来一样白,眉毛和原来一样黑,有变化的只有一对眼珠,清凌凌含笑。
他没喝水。
姚时止就知道自己是被作弄了,或者说被看穿了,但他不介意,扬声道:“知微,起这么早?”
一夜间称呼就从李兄成了知微,亲昵到吓人,李知微应道:“嗯,我去藏书楼。”他把木桶摆到井边,系好绳子,方便姚时止随时悬木桶下去取水:“你能帮我向先生请个假吗?这几天我都不去上课。”
姚时止挑眉:“马上要……我听他们说,马上要功考了,很要紧,你是要去藏书楼温习吗?”
李知微道:“我是去藏书楼看药方的。”
“药方?”
“你知道仙茅吗?”李知微反问。
“那是什么?”
“是前些年天竺婆罗门所贡灵药,密藏宫禁之中。”李知微照猫画虎,“前几日,裴相赐下一株,我不知如何使用,就想去藏书楼找找有无记载。”
姚时止沉默下来,李知微勾唇:“所以,拜托你了,时止。”
他毫无留恋地离开,登上藏书楼,悄悄将昨天偷出的古籍放回,时逢学生鱼贯入院,雪白院服一浪叠着一浪,或睡眼惺忪,或野心勃勃,他在里面找了好久好久,也没有看到李景毅的影子。
人流稀落,李知微背道而行,像无尽雪地后遗落的一点黑沙。
打马、绕行,漫无目的地绕了半个时辰后,他才找准方向,来到一家破败店铺。
绿漆褪色,木牌摇摇欲坠,依稀能看出那是一家茶铺,只是台上的伙计在柜台前懒洋洋呵欠,单手拨算盘,珠子嗒嗒作响,看起来很能唬人,可若有心人驻足观看,瞬间便知晓他这是在胡乱拨弄,并不是真在算账。
李知微戴上幂篱,踢袍入内,沉声道:“有没有今年的新茶?我带几包走。”
“有,你要几包?”
“十包?”
算盘声一停,伙计忍不住抬头,依稀望见黑纱后雪白面孔:“十包?”他想了想,手一把将算盘捋到最底下:“没有这么多!我得——”
“我的哥!我的亲哥!别走别走,有这么多,有的有的!”他还没拒绝完毕,这家铺子的正经老板,一个肚子比钱袋子鼓出一倍的奸诈商人吴亲仁掀帘跑出,张开双手作势拥抱。伙计瞠目结舌,疑心老板疯了,需知暗语来说,一包茶叶就是一百贯,十包茶叶那可就是一千贯!
什么东西值这么多钱?
而那黑纱客但笑不语,和老板勾肩搭背进了后院。
“给我带了什么好东西值这么多?是不是上次人家找你拓的书圣真迹?说起来,当今这么喜欢书圣,说要把书圣的墨宝都带到皇陵去,这可是真的?要么你去偷……哦不,换几本?”吴亲仁乐呵呵道。
李知微道:“我这次给的,不是书圣真迹。”
昭文院藏书楼浩如烟海,最好卖的还是夫子学士们对于五经的心得注解,毕竟这些注解除了他们的子弟学生外无人可学,若旁人学去,等这夫子做了科举的考官或出题人,平步青云就在当下。
但这些人太多,售价并不昂贵。吴亲仁有些意兴阑珊:“上次你给我的姚思廉的《周易》注,我卖了一百五十贯,给了你一百贯,已经是顶顶贵的价格了,就是仲尼在世,他也卖不了一千贯啊!”
黑纱微动,李知微答复他:“不是书。”吴亲仁还要再问,李知微直接答:“我知道今年的科举考官。”
老板睁大了眼:“谁?!”
李知微缄口不语,老板连忙恳求道:“哥,我的亲哥,快说吧,求求你了,方才那点犹豫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啊!”
李知微皱眉:“哪里来的口条。”
老板嬉皮笑脸:“最近去北边做了点生意,他们管兄长都叫‘哥’哩!唉,不喊哥,喊爹也行啊,您就是我的衣食父母!”
他看着那层神秘黑纱。
他和这人合作了很多年,但仍不知道幂篱下面孔何如,只知道和昭文院有关,他猜测此人是昭文院的仆役之一——开玩笑,在那里读书的学生,谁有必要关注科举?
但科举也的确越来越重要。
皇帝不仅开了文举,还开了武举,昭文院的名额毕竟有限,荫封举荐又被限得越来越狠,承平繁衍后,士族人口倍增,科举是他们跻身官场的重要渠道。若是能知道主考官是谁,再找到他往日的著述,岂不十拿九稳。
只可惜朝廷早看破这一招,每年都会虚晃数枪,让好几个宿儒名士同时消失,大家摸不清楚是谁,索性也就不猜了。
“爹,我喊你爹了,九百行不?你问问满永乐城,谁眼皮子不眨一下出一千贯?而且你知道的,我薄利多销,只卖两三个人,多了我怕出事儿……”
暑热薰风缓缓吹拂,李知微岿然不动。
“一千一。”
吴亲仁割肉一般:“我怕了你了,别一千一啊,一千就一千,咱们兄弟谁和谁,我现在写条子,现在写,立刻!”
李知微淡淡开口:“你不用写条子。”
吴亲仁没反应过来:“啊?”
李知微说:“去年,我默了一份壬戌年殿试前十的答卷,你说买家是世宗朝张相的子孙。”
吴亲仁不知道他如何提起这事:“对。我还和你说过,这家人买卷子都抠抠搜搜的,可见要山穷水尽了。”
李知微道:“我听闻张相有一颗绀色的博记珠,握之可以清思明目。我不要别的,这一千贯,我和你换这颗珠子。”
“——值不值?”
若说张相在世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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