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明堂: 13、道士出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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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间行走指南:

    【不必刻意学着像个人,有的人连人都不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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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个月前,岭南至真观。

    马鹿子推开厨房门,水一样的月光就跟着他淌上了灶台。房内没有点灯,也没有人,冷清的灶台让他突然觉得膝盖发软,全身酸疼。

    他站在原地,扯起破锣嗓子大喊:“小草啊——”

    青年蹲在道观外的菜地里吓了一跳,跑到马鹿子跟前时,手里还握着一把刚摘下来的小白菜。

    “师父,我来了!”他大声回。师父人老了,耳朵也背,所以说话嗓门大,他回话的时候也必须放大音量。

    月光照在小草的额头上,也不知道是汗还是油,脑门锃亮。马鹿子眯起小眼,捋捋小胡子,眼珠子一转:“没事,你先烧灶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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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才他打了个晚盹儿,一不留神睡了过去,做了一个并不快乐的梦。

    那梦太真实了,就好像在很久以前真的经历过似的。

    醒来后,他就觉得饿了,特别想吃肉喝酒。想吃曾在明州与姓乔的书生一起吃过的肉,喝丽娘子亲手酿的酒。

    那是个什么肉呢?马肉?鹿肉?呸呸!住在山里就这点不好,想吃口肉,都得现抓现杀。

    莫非就是因为他对那顿饭念念不忘,所以后来顺口胡诌了个名号,就成了如今的马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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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想起什么,跑回卧房,从床下抽出一个漆木盒子,在一堆纸片中,翻出一张名片来。

    三十多年前,那丽娘子和阿金姑娘来岭南,呵,说是出差。人家是有公职在身了,说出话来极为体面:“专程探访。”

    丽娘子拿出一张雪白的纸片:“我现在叫孟夏,这上面有我的电话。老驴啊,你要是想出山抓个鬼怪啥的,可以告诉我一声,我把情况记录下来!”

    “还装电话?我这连电都没通,怎么打电话。”马鹿子喝着果汁,摆弄一台收音机的天线——都是孟夏刚提进来的上门礼,这可是个新鲜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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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安排人给你装上。你这还缺什么,我记一下。岭南这一片的事情,你得上点心哟。”孟夏拿出采访本,拿着不用沾墨水的钢笔写下:拉电线、装电话。

    马鹿子指指通天的房顶,又指指漏风的泥巴墙:“我啊,就缺一个不劳而获的营生,若是有个体面的道观,摆个香炉,放个神像,有了香火,我就不用愁吃喝,可以出山捉妖咯。”

    孟夏早就熟知他无赖嘴脸,奈何此妖道确实是岭南第一修士,不打通这个市场,那就会造成这个地区的信息闭塞……

    “行,唐青山有的是钱,送你一道观没问题。”她全盘应下,逐一记到了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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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那以后,陆续有物资送进山,很快深山中就出现了一座道观,上面有马鹿子龙飞凤舞的题字:至真观。

    马鹿子自诩修行之途,大道至真,说话行事追求的就是一个“内心真实”。

    他可太真了,三十年间,一直有人从京城寄物资过来,他自然不用出山捉妖换吃喝,电话就没必要打了。

    直到最近,他发现山头的电线杆断了,道观停了电,附近村民也不怎么来烧香问卦了。

    生活水平急速下降,小草甚至开了块荒地,从村里要来了种子,以种菜打猎维持两人生活……

    他才想起,京城的那位唐小子很久没给他送过东西了,电话座机也停机了。

    他又在木盒里找到一张从杂志上撕下来的内页,上面印着编辑部的地址。

    还好他有心哟,不然连这张纸,都与杂志一并撕了引火烧灶了。

    “我得去问问金主,怎么就不管本道长了呢!”

    第二天天刚亮,炕头的青年翻了个身,脑袋撞到一个捆好口子的麻袋上。

    他打开麻袋,借着天光,翻出了师父的一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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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望南街28号。

    小道士被五花大绑在电脑椅上,孟夏打开那封信,信中的毛笔字龙飞凤舞。

    她懒得细读,直接递给了花蕊。花蕊皱眉看了看,低声念了出来——

    吾徒小草,为师夜观天北有赤者如席,又五色光贯文华,念友青山以怆然。

    汝去岁已冠,情意拳拳,甚以为慰。

    汝名远志,当千山渡海,志高存远。

    爻明日旅贞吉,盖若贤,应能自觅衣饭。

    带此印以行,山川社庙,不畏虎狼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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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什么意思?”花蕊听得一头雾水,又转头对尤远志道,“翻译一下呗。”

    “意思是说,师父夜观天象,北方将有大事发生,师父很担心老友唐青山的身体。我已经21岁了,师徒情深。大丈夫应有远大志向,师父特意为我卜了一卦,让我明天下山历练,这是对我的一次考验。他还送了我这套黄神越章印,助我降妖伏魔。”

    “没想到你这个妖怪道行深,师父亲手画的符居然收服不了你……”

    “放屁的妖怪!”孟夏听得火冒三丈,想到她精心保养的脸刚刚被麻袋里的东西糊过,气得想把信塞到小道士嘴里。

    “马鹿子那个老家伙,这么多年了还是这副无赖样。”

    她看到尤远志一脸不服,心里一阵得意,决心好好打击他:“我来告诉你,这封信的真实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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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叫小草啊?哈哈哈。”孟夏接过纸条,清了清嗓子,模仿起马鹿子的语气——

    “小草啊,一直资助道观的金主快嘎了,你去北边帮师父问问,之后谁来管咱吃喝呀?你孝顺归孝顺,就是人一大,饭量也跟着大,师父快养不起你了。师父连夜给你收拾包袱,明天赶紧走吧。我没钱给你,你自己想办法挣路费吧。这点陈年老符纸,就代表我对你真诚的祝福啦。”

    尤远志听罢,气得满脸通红,但又不敢反驳。毕竟,孟夏说得像极了师父的口气,看起来和师父很熟悉,便不再多言。

    “既然你是他徒弟,那我就放你一马。”孟夏解开了他身上的绳子,“不过,虽然我美得不像人,你可别再张嘴闭嘴喊我妖精了。”

    “还有,现在是法治社会,轮不到你挥剑甩符替天行道。”孟夏捡起地上的高跟鞋,“跟我上楼。”

    “小花花,给阿金打个电话,让她来加个班吧。”她转头对花蕊说,又补充了一句,“明天我赔给你个新花瓶。”

    花蕊一听,不用自己收拾满屋的狼藉,开心地回到座位继续刷电视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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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夏有自己的办公室。她把尤远志带进来,换了双拖鞋,坐了下来。

    “说吧,你有什么打算?”她抽出一张表格来。

    “我……我不知道。”尤远志从未想过,师父是把他骗下山的。在山里的日子多好啊,打坐练功,写字画符。下山的这几个月,他可吃了太多苦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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