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明堂: 1、执笔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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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从远方吹来,带着不同寻常的气息,这味道只有少数人才能察觉到。

    天粟马角乌头白,看起来荒诞不经,其实真相不过稀松平常。

    平静表面之下暗潮涌动,一道微不可见的风,就掀起巨大的波涛。

    百年光阴轮转,又临近明堂现世的日子。

    精怪人间事,日月有明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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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不是有缘看到这篇文,你可能不知道,这世界上有一个特殊的职业,直到上一任死后,才会有下一个继任者。

    它传内不传外,没有人知道它的存在。

    这份孤独的职业,叫执笔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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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出生在秦巴山下一个鲜为人知的小村庄中。那是上世纪八十年代,村里连电都没通。我的母亲是村里唯一的医生。

    她不是当地人,在她怀孕五个月的时候,被市医院派去下乡驻诊,同时组建卫生站。

    在离预产期还有半月的清晨,母亲收拾好行李准备回城。不巧卫生站来了一个神情焦急的男人,说家中孩子高烧不退。

    母亲二话不说,背起医药箱就跟着上了山。

    那家人独居半山腰,十二岁的女孩在祖父怀里奄奄一息,浑身滚烫,烧得翻起白眼。母亲用过药都无济于事,最终还是合上了眼。

    救人失败的母亲在女主人的搀扶下,坐在家中唯一的竹椅上,肚子开始隐隐作痛。

    她知道,今天是走不了了。

    悲伤的女主人烧着热水、准备好干净的旧衣服。女孩的父亲用烈酒泡医药箱里的手术刀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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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出生时,是被那女孩的母亲抱在怀里的。

    她指着我右手腕间一片莲花瓣形状的胎记,终于泣不成声。

    那女孩名叫莲女。

    从此,我家的命运,就与莲女家紧密相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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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只读了两年幼儿园,就被送去了寄宿学校。那时家境尚可,父母皆忙,无奈之下只好送我去私立小学寄宿。

    那年寒假,莲女的父亲进城来拜年,却发现我整日在外疯玩,饿了就去小店随便对付一碗米粉。

    一个月后,莲女的祖父住进了我家。他是我的干爷爷,莲女的父母是我的干爸干妈。

    干爷爷主动提出照顾我,就这样,从我六岁起,便与干爷爷相依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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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干爷爷其实不会做饭,连煤气灶都摸不透门道。每日他淘好一大锅米,放进电饭锅,中午十一点,他就按下煮饭键。

    等我回来,他会拿出从山里带来的咸菜和腌肉,一起吃饭。

    在他的照料下,我长得黑黑瘦瘦,头发枯黄。父亲归来见我这副模样,随即带我去医院检查。

    缺铁、缺钙、缺锌......医生开出一串营养不良的单子。

    母亲没有责怪干爷爷,只托邻居阿姨每周做好菜放进冰箱,叮嘱干爷爷一定要按时取出来热着吃。

    这件事最终换来两个结果:我每月多了三百块零花钱,还学会了简单的烹饪。

    那时街边一碗米粉才七毛钱,三百块几乎抵得上一个成年人的月工资。

    我乐滋滋地进了新华书店,此后每晚趁干爷爷洗碗时,便开始捧书静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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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天,干爷爷见我正在读原文版的《封神演义》,问道:“你看得懂吗?”

    我正读到“渭水文王聘子牙”那章,头也不抬地答道:看不懂就猜,不认识的字查字典。

    干爷爷又从书柜里抽出两本书:“《广陵散》和《太平广记》你也看得懂?”

    我这才惊觉:干爷爷竟然识字?我疑惑地抬头看他,不解他为何对我能否看懂书如此在意。

    干爷爷莫名红了眼眶。

    他素来爱抽旱烟,因母亲不许他在屋里吸烟,便整日含着一管空烟杆。

    只见他将烟杆塞进胸前的衣兜,从里面小心翼翼地掏出一支掉了漆的老钢笔。

    “......老天有眼,执笔人......断不了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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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执笔人”并非一个简单的称呼,而是干爷爷家族三千年的传承。

    干爷爷的父亲曾开过私塾,教村里的孩子们读书识字。后来的四十年,时局不断变动,家中藏书最终被当做封建毒瘤清剿。

    他在弥留之际对干爷爷说:“执笔人,不是读书人。”

    建国后,干爷爷不敢再教儿子读书。后来有了莲女,见她天资聪颖,便暗中教她识字,每日讲故事。莲女虽未曾上过一天学,却能写会看。

    他原本打算等莲女成年,将执笔人的传承交到她手上,不料一场高烧竟夺去了她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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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干爷爷笃信宿命,认为莲女的早夭是执笔人注定坎坷的命运使然。

    我的出生,被他视作最后的希望。

    他将这个心事深深埋藏,生怕会给我家带来不测。如今见我能通读古文,再也按捺不住......

    我初中时,家里搬到了省城。干爷爷却不能再随我们远行,他自认六年陪伴,已为我启智传业,临别时将那支民国老钢笔赠予我。

    “这是我父亲赠予我的笔。”他语重心长地告诫我。“执笔人只记太平事,切勿参与他人因果。”

    那时我沉醉于港台作家的婉约言情与金古温梁的武侠世界,干爷爷讲述的旧事,在我看来不过是一些不太有趣的民间故事会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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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二那年,我家遭遇变故。父亲的生意出了问题,母亲为替父亲还债,两年前就从医院辞职,自己开了家小诊所。

    我高考去了北方的海泽市上大学。虽并未将执笔人的事放在心上,我还是选择了与文学相关的专业。

    一个月后,父亲病危。等我赶回家,只来得及陪他度过最后两个小时。

    为了不影响我高考,两人一直瞒着我父亲的病情。母亲将诊所和家中所有资产都抵了出去,还没能还清债务。

    而那时的我们,已经一无所有,从别墅搬进了破旧的民居。

    从那天起,我每月的生活费,折半到了三百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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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二春天,正在南方一家私立医院工作的母亲告诉我,干爷爷病重,想见我最后一面。

    那是我第一次到那个山中的小村子。干妈指着吊脚楼上的房间说,我就是在那间屋里出生的。

    干爷爷问起父亲,我说他出差了,赶不回来。

    他又问母亲近况,我说她工作忙,也抽不开身。

    他浑浊的眼珠暗淡下来,明明是看着我的,却仿佛透过我望见了命运的无常与磨难。

    他将我家的波折,归结到了自己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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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艰难地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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