簪笔集: 70-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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骗稚子,害人骨肉,此等不义,我岂能坐视?揭其恶行,是为全义,以命相抵,是为全恩。”

    她转头望着袁琢,眼中映着光影:“此生多艰,如陷蛮荒。我早已活得太累,日夜被愧疚折磨,真的很痛很痛痛彻心扉若能这样恩义两全地离开,对我来说是最好的结局”

    风吹过廊庑,杜皎望着远处的佛殿飞檐,轻声

    道:“还望大人成全,不必救我。”

    炭火哔啵作响,思绪从廊庑回忆中被拉回。

    他望着病床上低头沉默的祝昭,起身走到桌边,提起茶壶倒了盏温水,将杯盏递到她的手中,声音低沉:“她很煎熬,很痛苦”

    袁琢放在膝盖上的手微微收紧。

    那一天,他看懂了杜皎眼中的释然,或许,只有同样活在痛苦里的人,才能真正读懂那份求死的决绝。

    祝昭轻声叹了口气,却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内心翻涌的情绪,唉声叹气了半晌只能说出:“只是我现在已经死了,没能去她的坟前祭拜一番,连束腊梅都没能给她带去,也不知是否日暮斜阳之时,坟茔挨挨挤挤。”

    “离开元安前,我曾经再去过一次归芜山。”祝昭缓缓道,“归芜山上有一座破败的祠堂,里面供奉的是一位颜姓女将。”

    一线天光从破败的屋宇处射下,将将落在了石像的脸上,满目慈悲,满目意气。

    去岁鸟儿衔来种子,于是在这样一个不可能发芽的冬季,缓慢地破土而出,尽管行道迟迟。

    “那日随你去宫中赴陛下的千秋宫宴,其实我在藏书阁中遇到了皇后娘娘。”祝昭道。

    袁琢抬眼。

    “她问我,有没有找到过一本只写女子的史书,她告诉我她的名姓字,她同我说,往后我若是遇到百思不得其解之事,就去写话本”祝昭像是在喃喃自语,像是在回忆,像是在摸索。

    “想来如今,我才悟出皇后娘娘的深意,当今大雍,既有慈姑之流泯善恶、逞凶作恶的女子,亦有皎娘这般为全恩义而从容赴死的女子,更有公主殿下那般竭心力为天下女子谋生路,开教化的女子,只是待我们这些亲历见证者逝去,世间又有何人还记得她们的大恶之行、大义之举?百年而后,她们是否也会如归芜山上的女将军一般,荒冢湮于蔓草,姓名没于尘埃,无人知晓,只是破败,直至渐渐销声匿迹。”她看向袁琢,像是问他,更像是问自己,“曾有位娘子问我,为何我们的命这般轻,是啊,这般轻,但若我拼命地为她们留下文字呢?百年过后,谁又敢说她们不曾存在过呢?”

    言罢,她扶着床沿缓缓站起,袁琢连忙上前欲扶:“你身子未愈,想要干什么,我来。”

    祝昭却抬手挥了挥,示意他莫要相扶,声音异常坚定:“我要全礼节。”

    她站起身来,又郑重地跪了下去,朝着元安的方向静默叩首,叩谢皇后娘娘教诲之恩:“史册无她,愿以簪为笔。”

    祝昭终于看清了那日皇后笑中所含的感情了,像是托付,像是寄托,像是传承。

    历史宏大,苍凉,沉重。

    然,青史可鉴。

    身虽殁,其志永存。

    形虽消,其神长传。

    天地间装不下的女子,她们来。

    屋内烛火摇曳,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院外的月光却已悄然爬过墙头,洒在庭院里。

    赵楫斜倚在园中一棵很有年岁的石榴树下,望着天上的圆月出神。

    李烛提着风灯走过,见他这般沉默,不由得停下脚步问道:“往日这个时辰,你早该寻些乐子去了,今夜怎的这般安静?是这荒郊野岭的不好寻乐子?不如元安自在?”

    月光下,赵楫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几分难得的怅然:“就忽然就想起杜皎姑娘了。”

    他望着月亮,轻声道:“晦卿你没有参与到整个案件中,或许会觉得我的伤怀很是奇怪”

    李烛放下风灯,昏黄的光晕落在二人衣摆上,他沉默片刻,缓缓道:“你是想到自己小娘了吧?”

    “或许吧。”赵楫笑了笑,“我小娘也是这样一个恩义两全的女子,当年我娘不论怎样和她闹,她都不吱声,我许久都未曾归家了,也不知她们坟头的草长得多高了,不说我了,对了,那群孩子,那些被拐的孩子们,都平安送回家了吗?”

    李烛点了点头:“都送回去。”

    赵楫踢了踢脚下的石子:“你何时启程回元安?”

    李烛抬头望了望天色,月光已爬至中天,他收回目光道:“过一会就走了,我来就是向你们辞别的。”

    “这么急?”

    “押解犯人能不急吗?按章程,不敢耽搁。”

    赵楫连忙站直了身体:“犯人?哪儿呢?”

    李烛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树林,夜色中隐约能看见树影晃动。

    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几盏灯笼在林间移动,灯笼旁影影绰绰站着不少人影:“都在那边候着了,只等这边交代妥当便出发。”

    赵楫“哦”了一声,望着树林的方向撇撇嘴:“我刚还在想那些是啥呢,也好,你先进去和中郎将和祝姑娘辞别吧,早些走,案件也有个着落。”

    李烛点了点头,再次提着灯笼出来的时候,夜风穿过庭院,带着些许凉意,赵楫冲着那处一样了扬下巴:“走罢,我送送你。”

    李烛笑了笑:“你要不要随我一道回去?”

    第75章 行道迟迟(三)

    “我一时半会还真回不去。”赵楫唉声叹气,“中郎将说这瑕州的知州恐怕早就和那慈姑有勾结了,要不然慈姑也没办法在这地方作威作福这么久,我得收集证据,还有寻复阁的东家也要查查,接下来有的忙呢。”

    李烛点了点头:“中郎将还是比我们稳妥。”

    风灯的光晕在林间穿梭,将树影拉得忽长忽短。

    走到近前,只见慈姑被关在一个结实的木头笼子里,她发髻散乱,脸上满是颓败与怨毒。

    见两人走来,她猛地扑到笼边,双手死死抓着木栏,只能发出含混的嘶吼。

    赵楫皱了皱眉,往后退了半步:“啧,关在笼子里都不安分,路上可得看紧些。”

    慈姑忽然扯开嗓子声嘶力竭地咒骂起来:“忘恩负义的东西!杜皎那个小贱人不得好死!祝昭那个小贱人不得好死!还有你们这些帮凶,早晚遭报应!遭报应!”

    她的声音尖利刺耳,在寂静的树林里格外瘆人,眼神疯狂地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抓着木栏的手指因用力而泛白。

    李烛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赵楫把他拉远了几步问:“审出来了什么没有?她好端端的,怎么这么想不开要干采生折割这种伤天害理的勾当?”

    李烛声音低沉道:“审出来一些,她年轻时有个儿子,那年疫病横行,孩子染了病,家里没钱医治,她跪着求遍了街坊,也没能留住孩子,后来遇上个拐子头目,说能给她指条挣钱快的道。”

    他望着笼中喃喃自语的慈姑,继续道:“她心里的坎儿没过去,又被歪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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