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荷水: 30-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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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吃饭的时候收到了千禾在现场发来的实时转播,是一段视频。画面里,两队人在冰面上扭打起来,西决抬手指着对方白男的鼻子,平时看起来更混蛋的裴泽连一反常态地在旁边劝架。

    她看完后发去了一条消息。

    【什么原因?】

    千禾几乎是秒回。

    【对面的球队说谢斯濑被他们挖走了,手里还一直比划什么我没看清……反正说的挺难听的吧……】

    【谢斯濑确实好久没来学校了,你说……他们说的不会是真的吧?】

    郁索的手指在屏幕上停留了一会儿,打出一行字,又逐一删掉。

    就在犹豫的这段时间里,千禾又弹出了一条消息。

    两个字,输了。

    郁索最后也没发什么,把手机按灭放进了制服口袋。

    下午两点,新法国际部的学生在年级群里po出了一个文档,点开后是新法董事会发布的股权变更通知。

    谢家不但抛售了全部持有股份,还彻底结束了对新法冰球协会的资助,将话语权彻底归还到其他股东手里。

    一石激起千层浪,有人又顺藤摸瓜翻出了最新的消息。谢老爷子在最近的短短几天内把钱投进了不少海外的青年项目,其中绝大部分对标了一所加拿大的外籍子女高中里。

    深究下去,该校官网于昨日十二点发布的球员名单中,刷新了中国籍球员的名字。

    谢斯濑就排在最前面。

    一瞬间,群内对于谢斯濑留学海外的声音此起彼伏,似乎所有人都无所顾忌地加入了这场讨论,就连并不眼熟的账号也开始频繁发送消息。

    眼见事情发展的走势越来越疯,不知是谁直接在群里艾特了西决。

    【西哥,有没有什么内幕,跟我们说说。】

    两分钟后,说话的人被移出群聊。

    所有信息停在了这句。

    下午三点,一辆警车停在了新法的后门,车门打开,浩浩荡荡下来了四名警员。

    边兆林嘴里叼着烟走在最前面,像是一夜没睡好,眼下的乌青浓重,嘴边还有没理净的胡茬。

    即便如此,他的表情依旧算的上兴奋,边走边整理着身上那件工装,飞快路过操场时,正赶上高三年级的室外活动课。

    他穿过铁丝网看向里面清一色制服的学生。

    就那一眼,恰好和在人群的郁索对上视线。

    她还是上次见面时的样子,眼睛里的东西看不透,要非要说区别,瘦了些,身上的制服有些松垮。

    对视的过程中边兆林走了三步,到第四步时,郁索轻轻颔首,男人却黑着脸收回了视线。

    郁索清楚,两人以上的出警就证明证据已完备,他们这趟是专程来堵谢斯濑的。

    但答案自然是一无所获。

    下午四点,几名警员对高三年级的学生进行了低调的群审,然后对谢斯濑的人际关系网进行了排查。

    虽然整个调查是暗中进行,但是个人都能看出这件事的阵仗不是一般事故,就连一向大大咧咧的千禾也察觉出了异样。

    结果如同谢斯濑预想的一样,郁索因为在学校中过于低调,甚至没有进入到二层排查的范围。

    老师间对她的评价也是如出一辙的听话。

    边兆林见行不通,有意将事情闹大。他把三年前那场爆炸案的始末透露给了媒体,率先掀起了一阵舆论压力。

    谢斯濑作为最终自首的犯案人,迅速掉进了漩涡中心。

    半小时内,除新法以外的其他高校通过新闻媒介知晓了这件事,进一步扩大了传播范围。

    恨他的人很多,恨他风光,恨他优秀,恨这场闹剧来的太迟。因此编造出的八卦条条都势必要置他于死地,真相是最不重要的东西。

    新法官方论坛被冲,学校迅速控制其他年级学生离校,只留下了高三生。

    至此,边兆林得到了两小时的审问滞留时间。

    也就是说,谢斯濑如果不出面接受审查,将无法顺利出境。

    下午五点,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谢斯濑会私下接受审问的时候,使馆的黑色轿车停在了新法后门。

    车门打开,他在无人陪同的情况下独自走下车。

    谢斯濑的父母则是在紧随其后的另一辆车内,四周的车窗都贴了防窥的暗膜,看不见内部情况。

    颇有种割席的味道。

    与此同时,教学楼内的审问已经进行到了最后一个人。西决作为谢斯濑的昔日好友拒绝回答任何问题,全程都低着头,一言不发坐在椅子上摆弄手指。

    无奈之下警方只能用“你不配合工作”逼迫他吐露一些事情。

    得到的只有他笑着说出的一句:“他不是那种人。”

    最后,西决被放了出来。

    在他走出教室来到走廊的时候,教A一层的大厅已经挤满了审问结束的学生,此起彼伏的嗡鸣声撞在天花板上。

    通往室外的玻璃门大敞着,所有人都面向门外的方位张望。

    西决逆着人流向前挪动,制服外套蹭过旁人的肩膀,一路挤到了门前的位置。视线随即开阔起来——两柄黑伞般的轿车泊在后门,车顶已缀满珍珠般的雪粒。

    下雪了。

    “西决!”千禾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他抬起头,率先看到的却是站在一旁的郁索,紧接着才是一脸严肃的千禾。

    几人都没了之前碰面的活分,氛围一度降到冰点。

    “这是干嘛呢?”西决双手插兜,呼出一丝白气。

    千禾回应道:“谢斯濑一会儿会从东口出来……估计……都是来看热闹的。”

    西决顿感无趣,墙倒众人推的事他做不到,更何况是对朋友。他转身要走,肩膀与旁边的郁索擦肩而过,侧头时看到她的脸正平静的望向门外。

    冷风扑面间,她只是抽了口气。

    “到底是优等生,这么冷血的事,我可做不出来。”

    西决看着她,这句话不知道是对谁说。

    人流的前排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即便很快被个别学生用“嘘”的手势压下,也依旧像水浪般传向后排。

    “谢斯濑出来了。”

    *

    下午五点三十五分。

    天空蒙了一层灰色的雾。

    谢斯濑一身黑色大衣从对面楼走了出来,推开玻璃门的瞬间,风卷着雪粒扑在他身上。

    他的大衣下摆扫过积着薄雪的台阶,脚步缓慢。寒风如刀,吹起一切可以飘荡的东西,自然也将他眉骨削刻得更显锋利。只有眼睛像沾了水,反着雪地折射的亮光。

    脸颊的淤痕变成了深浅不同的记号。

    如同无数次涉雪的寒鸦。

    边兆林跟在他三步之后,看了眼那些还在往他后背张望的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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