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美人被宿敌巧取豪夺后GB: 2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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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腰后,俯下身子,手支床沿,垂眼望他。

    “说清楚,你这话什么意思?”

    “呃,我……”

    闻折柳薄唇微启,似是要解释,却只来得及哼出两声意义不明的响,随即瞳孔上行,翻出脆弱的乳白。

    他情绪过激,竟是又昏了过去。

    他身子脱力,直直往下坠,眼看要磕到头,多亏何霁月眼疾手快,一把扣住他腰。

    “陈瑾,快把吴恙喊来!他又昏了!”

    陈瑾闻言,迅速动了起来,偏殿屋内炭火未断,何霁月却不觉暖,还出了一后背冷汗。

    她抱着愈发凉的闻折柳,一颗心七上八下,怎么也安定不下来。

    他强撑着睁开眼,非要同她说这句话,莫非是回光返照,在交待后事?

    见证过无数姐妹在战场上惨死,甚至在自己跟前断了气,何霁月过于清楚断魂丧命的几步曲。

    身子发冷,便是其一。

    可闻折柳体弱,手脚总存不住温,冷些,应也不足为奇罢?

    勉力说服自己,何霁月小心翼翼伸手去探闻折柳鼻息。

    所幸还有气。

    ……只是藕断丝连。

    宛若摇摇欲坠的烛火,随时会被不知从哪儿来的妖风吹灭。

    吴恙很快赶来,她把过脉后,笑容消失,神情严肃。

    “郡主,银针扎在这些温补的穴位上,与他而言,刺激过大,因而闻折柳同陈副官所言,猛地醒来,又脱力晕去,这会儿非得退去不可,劳烦您且让一让,容下官将银针退去。”

    何霁月心有不舍,又唯恐误了救治良时,咬牙让出床边身位。

    数十银针退去,隐约泛着黑,闻折柳白皙肌肤留了不少细孔。

    分明戳在他身上,何霁月却觉得自己心口也跟着抽。

    她紧握闻折柳冰凉黏腻的手。

    “扎针不可,那依你看,该如何?”

    “扎针未必不可,”吴恙从药匣子摸出新银针,“正是方才扎针刺中穴位,他才能有片刻清明。

    “只是郡主,寻常汤药与温补穴位无法起效,如今之计,唯有刺破人中穴,以求一线生机,至于到底能否生效,只能靠老天造化了。”

    何霁月行伍多年,什么险招没见过?

    她本人,便是剑走偏锋的最佳范例。

    无数次步入僵局,她早已习惯力挽狂澜,将死水搅活,甚至不惜以自己为诱饵。

    大不了病榻走一遭,躺个十天半个月,又是一好娘们。

    可到了闻折柳身上,她只求稳。

    但越怕什么,越来什么,幼时她忧心家人分散,母父当真是直到一方离世都未团聚,此刻她怕闻折柳出事,他还真就吊着最后一口气,不知何时便要过去。

    “你扎。”

    何霁月缓慢松开闻折柳手,没了肢体接触,眼珠仍一错不错望他。

    好似他是多名贵的花草,离了她的眼,便不复存在一般。

    不过是两个简单的字,何霁月吐出来却无比费劲,比拉开千斤重的大弓,射中百里开外蹦跳的狼还难上万分。

    “是。”吴恙不知她苦闷,只照做。

    银针随着吴恙腕动,缓速没入闻折柳人中穴。

    入针那刻,他眉心一蹙,何霁月还当扎针立竿见影,却左等右等,不见闻折柳有其它动静。

    “要多久才能起效?”她侧头问吴恙。

    吴恙正掩嘴打着哈欠,被何霁月一问,登时撑开眼皮:“下官说不好,或许不出半刻,也可能……”

    后半句她欲言又止,总是组织好一版语言,又斟酌着咽回去。

    她未尽之意,何霁月何尝不知?

    无非闻折柳再也醒不过来。

    黑夜总会放大人的情绪,窗外圆月高悬,是赏月的好时机,何霁月却三两步走到窗边,“笃”一下合上窗,阻断与圆月相接的目光。

    正是这抬手的功夫,她才发现她平日里稳健有力的双手,此刻竟在无意识打着颤。

    胸腔随着憋闷,何霁月“吱呀”一声,又将窗开了条缝。

    寒气袭来,她大口吸入,又吐出,如此好几回,才堪堪止住发抖的手。

    闻折柳不过是她郡主府一介罪奴,肩不能挑手不能扛,干不了脏活累活不说,还得气性大,总让她费心费力去哄。

    他濒死,正好为郡主府减少花销,她伤什么心?

    可他若身死,世间便再无……可同她平心静气聊会儿天的人了。

    何霁月阖上眼,静静容忍自己陷入杂乱无章的思绪,内心数了半刻,一下睁开眼。

    纵他吃酒一事,她有不妥之处,若他当真因此丧了性命,她也没法同他当面致歉。

    若是命数已定,他闻折柳熬不过今夜,纵是让吴恙一族陪葬,也无济于事。

    吴恙本就同闻折柳交好,又医术高明,早已竭尽所能,是打败战,但无可厚非的功臣。

    作为赏罚分明的上位者,她不该降罪功臣,失了民心,倒不如成全吴恙将养老母幼子之愿。

    至于她何霁月欠闻折柳的,只愿来世再还。

    “郡主!您快来瞧!”吴恙忽喊。

    原是闻折柳呼吸逐渐转缓。

    片刻后,他惨白脸颊逐渐爬上些红。

    好似年画娃娃点了睛,终于不再是冰冷冷的物体,而带上几分活人气儿。

    何霁月下意识要给闻折柳把脉探情况,手伸过去握住闻折柳腕子,才忆起身边有个通医理的吴恙。

    “你探。”

    她收回手,往闻折柳腕内细细盖了块绢布,示意吴恙动起来。

    “是。”吴恙起先还苦着脸,生怕闻折柳是回光返照,让她白欢喜一场,静候半刻,确认他脉象平稳,只是稍有不济,方心中大石落地。

    “如何?”

    何霁月不是个没耐性的人,领精锐埋伏荒地,她能等上十日九夜。

    但此刻,她却一时半刻也等不得。

    心好似被蚁虫啮咬,要活活扯出个洞。

    “转危为安了,但这回是他命大,他从今往后,再不可碰酒,否则便是大罗金仙来了,也无力回天。”

    吴恙刚把手抽开,何霁月便一下掀去盖在闻折柳手腕上的绢布。

    亲自探过一回,她微蹙的眉这才舒展开。

    “他好了,为何不醒?”

    吴恙正给闻折柳退针,话语吞吐。

    “这……闻折柳他体弱,又经了一番折腾”

    “郡主恕罪,下官也不知,”吴恙心有余悸,“他这会儿虽暂时脱了险,但何时醒,有无症状残留,都不好说……保不齐他人傻了,或记不得人了,也正常。”

    他,会傻?还会失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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