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夫郎打天下: 19、转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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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息过处,窗台上那盆兰草细长的叶片随之轻轻摇曳,晃动了几下影子。

    正凝神写字的段令闻笔尖一顿,被那晃动的光影吸引了注意。

    他抬眸看去,只见那盆兰草像是无精打采地耷拉着,边缘已见些许干枯卷曲,失了往日翠润的光泽。

    算一下,好像已经过了半个月了……

    段令闻看着愣了神,他放下笔,起身便想去打盆水来。

    刚推开房门,一直守在廊下的小福便立刻迎上前,躬身问道:“夫人,您有什么吩咐?”

    段令闻被这声“夫人”叫得仍有些不自在,略一迟疑,才低声道:“没什么……只是想给书房那盆兰草浇点水。”

    “这等小事,不敢劳动夫人。”小福立刻道:“奴才这就去取水。”

    “不用。”段令闻下意识拒绝,他实在不习惯被人如此伺候,尤其是这等举手之劳,“我自己去就好,正好……也走动一下。”

    小福见状,不再坚持,只恭敬道:“那奴才陪您一起去。”

    两人一前一后朝着院角的水井走去。小福取了水瓢,在一旁的水桶舀了半瓢清水。

    段令闻正要接过,忽地,一墙之隔的巷弄里,传来一阵激烈的打斗声和求饶声。

    那求饶声断断续续,像是被人捂住了嘴,但就那短暂的一下,段令闻却听得心头猛地一跳,这声音……竟有几分耳熟?

    疑惑间,他便朝着一旁的侧门走去。小福见状,连忙也跟了上去。

    打开门,只见几个彪形大汉正对着一个蜷缩在地的人拳打脚踢,那人抱着头,衣衫褴褛,满身脏污。

    那地上被打得鼻青脸肿的人挣扎着抬起头,似乎想最后求饶一眼,目光慌乱扫过巷口,猛地落在段令闻身上。

    即便隔了一段距离,又满脸血污,段令闻还是认出了这个人——段老二。

    他转身便要回去,不想与段老二扯上任何关系。

    段老二显然也认出了他,眼中骤然迸发出一股狂喜,他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挣脱开些许,朝着段令闻的方向嘶声大喊:“段令闻,是我啊!我是段老二!”

    小福讶异道:“夫人,您认识这个人?”

    “不认识。”段令闻轻轻摇头。

    眼见段令闻转身离去,段老二大声喊道:“你爷爷的死真的跟我没有关系!”

    段令闻脚步猛地顿住。

    段老二见状,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喊得更加凄厉急切:“那天、那天我是去找过他,可我走的时候他还好好的!真的!你爷爷的死,不关我的事!”

    提及爷爷,段令闻攥紧了衣袖,转身朝着段老二走去。

    那几人见状,眉头紧蹙,他们也是景氏的人,见段令闻去而复返,便暂时停了手。

    其中为首一人上前一步,对着段令闻抱拳,语气还算客气:“此人乃是我等奉命看管的奴役,日前私自潜逃,此事应与公子无关。”

    “有关有关!”段老二涕泪横流地哭嚎,他再也受不了日复一日地挑粪桶了。

    “段令闻!念在我们是同乡的份上,你帮我向那姓江的……不!是江公子!你帮我向江公子求求情,让他饶了我吧,我真的不敢了!”

    段令闻死死地盯着他,声音极力压抑着痛楚:“你刚才说……我爷爷的死,你知道?”

    段老二眼神慌乱地躲闪,支支吾吾道:“我、我……我根本碰都没碰到他一下!真的!我走的时候,他还好好的,他……他后面摔倒了,跟我没有关系……”

    他这话语焉不详,前后矛盾。

    段令闻的心一点点沉下去,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他逼近一步,声音低哑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压迫感:“你那天,到底去做什么?说了什么?我爷爷是不是因为你……才摔倒了?”

    段老二被他逼问得无处可逃,瘫在地上瑟缩着,终于崩溃道:“我、我就是贪图你们那点野猪肉……他不给,我、我就说了几句……说他老糊涂了,反正也没有牙口吃肉,留着也是浪费,还、还推了他一下……但我发誓!我就轻轻碰了一下!他当时就是气得有点喘,坐那里顺气……我真没想把他怎么样啊!我走的时候他还好好的!”

    他颠三倒四的叙述,终于拼凑出那日的真相。

    段令闻胸膛剧烈起伏,强烈的悲愤和恨意涌上心头。

    直到临终之前,爷爷也未曾将段老二的事情说出来,可到现在,段老二仍在狡辩。

    “求你看在我大哥的份上,饶了我这一次吧!”段老二求饶道,他要早知道江谡那小子来头不小,说什么也不会得罪他了。

    因段老大之死,段令闻对他一忍再忍,可如今,他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也走了,他再了无牵挂。

    段令闻看向地上那摊烂泥般的段老二,声音嘶哑道:“我有没有说过,你再敢来我家,我就挖个坑,把你埋了。”

    段老二愣了一瞬,刚才段令闻眼中的杀意不像是假的,他咬着牙,像是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段令闻,你别忘了,我大哥是因你而死……”

    段令闻缓缓蹲下身,平视着瘫软如泥的段老二,冷声道:“你不配提段大叔。”

    要不是看在段大叔的份上,新仇旧恨,他未必不会杀了段老二。

    “我不配?!哈哈哈!段令闻,你装什么清高!”段老二面容扭曲,额头青筋凸起,嘶吼道:“你以为攀上个高枝就真是个人物了?我告诉你!你天生就是个不祥的妖物!”

    他死死盯着段令闻,看着他那只被布巾遮掩的左眼,大笑道:“你也知道,你这只眼睛不祥,克死了你爹娘!现在又克死了你爷爷!我大哥也是被你害死的,所有靠近你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你就是个灾星!谁沾上你谁倒血霉!”

    他越说越激动,唾沫横飞,仿佛要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段令闻身上。

    段令闻缓缓抬起手,指尖轻触着蒙着眼睛的布巾。

    周遭几人听得眉头紧蹙,那为首之人更是厉声呵斥:“住口!休要胡言乱语!”

    但段老二已经豁出去了,只顾着发泄怨恨,“我说错了吗?你们问问他,敢不敢把那块布扯下来让人看看?那就是妖邪……”

    话音戛然而止,只见段令闻在他惊愕的目光中,将那布巾缓缓扯了下来。

    午后炽热的阳光照在他的脸上,也照亮了他那双迥异的眼眸。那被布巾遮掩的左眼,此刻清晰地显露了出来,一只剔透的金色瞳孔。

    几人愣在原地,小福喃喃道:“夫人……”

    段令闻看着段老二,声音异常地平静:“现在,看清楚了?”

    段老二瞬间失声,发不出任何声音。

    “倘若我这双眼睛有杀人的本事……”段令闻声音说得缓慢,他顿了顿,旋即缓缓站起身来,垂眸道:“在我十三岁那年,你就已经死了。”

    说罢,他再也没看段老二一眼,转身朝着侧门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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