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你到世界终结: 第四节 谁杀死了我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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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逐渐明晰了条理,“我就是生谢井原的气。凭什么我要先告白?他就不能主动一回么?我可是……女生啊。”顺理成章地,对自己的性别又产生了歧视——如果是男生的话,大喇喇直接走到对方面前去告白也用不着窘迫。

    云萱费了好半天才跟上她的思路:“嗨——这种事还分什么男女!你也得具体情况具体分析吧。谢井原都对你说过‘想和你上同一所大学’那种话了,以他那孤僻又迟钝的个性,这完全已经算是直接的告白了啊!”

    “真……真的么?”

    “当然啦。喏,他已经告白过了,现在轮到你了。你不说,他怎么知道你在想什么呢?”

    “……默契……世界上不也有那种情侣么?不用开口也能会意……就是所谓的‘有默契’啊。”

    “呃……但你和谢井原好像从来都只有‘默’没有‘契’吧?”

    “就算不出声,我也知道是你,”谢井原在“喂”了三声都没得到应答之后,将手机换到另一边,沉着声音说,“溪川。”

    下一秒,沉默换成了忙音。

    “是那个长得很像校花的柳溪川姐姐?”麦芒插嘴打断他的思路。

    谢井原以前不知道,校花的长相有个固定标准,而柳溪川只是长得像。他无可奈何地笑一点,看向麦芒:“你见过她?”

    “没有。我只是经常听人说起她。”

    那究竟是谁会跟她说柳溪川“长得很像校花”?

    “她是我们新旬学长的女朋友你知道吗?就是刚仙逝的夏新旬。”麦芒其实很认真地先后斟酌过“牺牲”和“就义”,还是觉得“仙逝”听起来更加崇高,但就最终结果而言,井原觉得她还不如直接说“死掉”。

    “我当然知道。”

    “那你为什么不回拨过去安慰她呢?你们不是特别好的朋友吗?”

    “我不擅长安慰人。”井原垂下眼睑,目光落在麦芒面前的报纸上,“而且,对力所不及的事大包大揽究竟会不会给别人带来更多伤害,我现在很不确定。”

    语句太长,意思太绕,麦芒理解不了。她只知道,哥哥看起来情绪比平时低落了一万倍。

    其实并不是什么都不懂,只是有点“慢”。慢慢的慢慢的,就能够想明白很久前的某一刻,某一个词汇,某一个表情,意味着什么。麦芒觉得自己只是缺少一个顿悟的契机,就好比事隔数天她才在课堂走神中琢磨出哥哥的内心纠结之处,但她却还是拿不出对策,因为就“对力所不及的事大包大揽究竟会不会给别人带来更多伤害”这个命题而言,她比哥哥更不确定。

    更多是多少?更少的话又会少到什么程度?伤害又不是大米,称几斤就是几斤。

    想得脑壳快开裂了,身边还有个不识时务的祁寒总在打岔。

    “你想要知道什么?”麦芒在这节课的第三十五分钟终于转过头决定搭理他。

    “就是上周五你突然变成僵尸的原因啊,是我说错什么话还是……”

    麦芒挺不耐烦地摆摆手打断:“不要那么自恋,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

    祁寒的好奇心和自尊心打了一小架,前者迅速胜出。他低声下气地问:“那是怎么回事?在车上突然看见前男友?不要光摇头,说话啊。我当天晚上就想打电话问你了,可就是不知道你电话号码,去问韩一一,那家伙口风比共产党员还紧,真是的,这有什么好保密的啊,咱俩都这种关系了。”

    “什么关系?”

    “就是……”祁寒难得语塞,“我和你哥哥是挚友,你和我哥们是闺蜜,你呢,偷拍过我照片……行行行,不是你拍的……收藏过我照片,另外还害我跟我女友吵过许多架。多么亲密的关系啊!”

    麦芒听他如数家珍,只觉得真的数出了很多,也没仔细思考性质,就理所应当地认定的确亲密:“好吧,我告诉你。那天我看见报纸……”

    麦芒刚说出“报”字,祁寒就立竿见影地从抽屉里抽出一叠报纸:“我就怀疑是报纸嘛!我整个双休日都在研究它。看见没,都快翻破了。哪篇报道的问题?”

    “那篇。”大略一指。

    “未来三天将持续台风天……天气预报?”音调不自觉地拔高,好几个前排的同学都转过头。

    “不,是旁边那篇。”

    在祁寒将目光移向一个满脸戾气的劳改犯照片的同时,讲台上的数学老师终于忍无可忍:“祁寒你自己上课看天气预报也就算了,还要影响其他同学!你给我站起来。”

    站起来的祁寒口不择言:“不不,不是天气预报,是特大杀人案告破。”

    全班哄堂大笑。

    数学老师撑着讲桌饶有兴趣地问道:“对你,有什么教育意义吗?”

    课间从办公室受完教育回来,祁寒还挺得意地对麦芒说:“我没出卖你,够哥们吧。”而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深陷倒霉的深渊。刚落座就重新翻出那张报纸,指着杀人犯的脑袋开玩笑:“他是你家邻居?”

    麦芒摇摇头:“他杀了我妈妈。”

    祁寒笑着等待她的下文。

    “以前大家都说是他,可现在大家又都说不是他了。”

    不好笑。这玩笑一点也不好笑。更糟的是,这不是玩笑。虽然麦芒时常会一本正经地说出脱线言论,但几秒后祁寒意识到,没有人会拿自己妈妈的生死开玩笑。

    全身的肌肉突然僵硬起来,转动眼球去仔细看一遍那篇被粗略浏览过的社会新闻,祁寒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找出麦芒在这字里行间的位置。

    新闻本身并不复杂——

    六年前犯下三桩血案的凶器被找到,通过指纹和最新的DNA技术鉴定确认的疑犯却已在监狱里。他之所以待在监狱是因为杀害自己女友,当年他一经拘捕便立刻对罪行供认不讳,并表现出深深的悔意和良好的改造态度,被判处二十年有期徒刑。但如今的证据表明,他之所以认下那起命案,是为了逃避实际犯下的命案,冲动杀死自己女友的人无法同时出现在别处枪杀另外三人,他的嫌疑理所应当地被排除。冲动杀人和蓄谋杀人有着本质区别,量刑标准不同,他略作衡量便选择避重就轻。

    如果判断无误的话,麦芒的妈妈是这个“女友”,也就是说,麦芒妈妈的案子随着这起特大杀人案的告破,失去了它的凶手,变成了一桩悬案。

    祁寒觉得异常的是“女友”这个词:“那你爸爸是……”

    “爸爸是在妈妈死前受工伤死的。”

    话题进行到此,已经沉重得远超预料了。祁寒惶恐不安,声音也变得沙哑:“那个……我不知道是……对不起……可……你告诉我这些……我……”

    像个被拔掉插头的电器,哑然静止在那里。

    死亡毕竟是,很难谈笑间灰飞烟灭的存在。

    终于恍然大悟,在她那比棣棠花深两个色度的瞳孔里,流动着何种忧郁。有些经历,如同黑洞,光线毫无戒备地游弋到跟前,想折返却已来不及。

    一切光线都会被黑洞吞没,如果从这个角度考虑,目光说不定也是一种光。

    因为不知所措,似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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