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入书色: 40-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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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上难掩得意。

    这赫弥舒王子,便是近来大周邺城之中,风头最劲之人。

    他汉名孟柯白,在端午前刚刚结束的殿试中,面对颇为棘手的题目,第一个以独到的政./见和卓然的文采,洋洋洒洒当场口述了一篇数千字的策论,被弘光帝当即钦点为状元,也是大周国祚二百余年来,唯一一位连中三元者。

    更难得的是,这位器宇不凡的状元郎又生了一张极为俊朗的面容,金榜题名那日,春风得意马蹄疾①,不知引来了邺城中多少闺阁少女,对其倾慕不已。

    偏这招蜂引蝶的状元郎,只将目光投到了乘着朱轮华毂、也来一睹状元丰姿的大公主洛英桢身上。

    不久,新科状元与金枝玉叶的一段佳缘,便在邺城中传得人尽皆知。

    不过,好事多磨。

    先是日前刚刚吞没了大周北境要塞冀州的漠北铁骑,突然发了国书,直言这新科状元孟柯白,原为漠北王廷乌耆衍单于流落在外的小王子;

    之后这小王子又挟着冀州之战一事,向弘光帝提出,要带走他的掌上明珠、大公主洛英桢为王妃。

    即使眼下,大公主因为突发的恶疾不能顺利嫁给孟柯白为王妃,可这小王子每每入宫必至碧仙殿对大公主嘘寒问暖,如此深情,宫内外无人不是艳羡不已。

    孟状元爱慕的是她家金尊玉贵的大公主,洛英那个皇寺中长大的野丫头,又怎么配比?

    情郎骤然拱手她人,一向心高气傲的大公主咽不下这口气,是自然而然之事。只是,她如今这番样子,现在可万万不能在小王子面前露出马脚呀!

    隋嬷嬷正捏了把汗,便听到围屏内的传出的声英,算得上平静:

    “让孟郎进来,你们都先出去吧。”

    围屏之内的洛英闻言也看了自己这位姐姐一眼,不知她这“你们”里,是不是也包含了自己。

    和亲队伍不日便要出发,说不定今日便是这对两情相悦的爱侣,最后一次单独见面、互诉衷肠的机会了。

    她到底应该成人之美才好。

    可一想到先前那无数入了耳的讥讽挖苦,洛英挪动的脚步,便不由得慢了几分,刚要出了围屏最后一折,便已经听到几声沉稳的脚步,由远及近。

    孟柯白入了殿,她若此时现身,必会穿帮。

    便只好倒退一步,藏在最后一折的围屏之后。

    “参加公主殿下。”孟柯白嗓英低沉,饶是如今已由人臣一跃成为了漠北的赫弥舒王子,对公主的请安问礼,也没有半点轻漫。

    透过薄纱糊制的绦环板,洛英隐隐能看清外面立着的这位状元郎的身形。宝蓝色的外袍包裹着的儿郎如松玉立,将将几步入殿来尚余几分衣袂嫳屑,因着薄纱模糊,落在她处的如炬目光似有还无,她不由转头,再次看向美人榻上本该如常回答他那番请安问话的姐姐。

    洛英桢紧咬着红唇,一双饱含秋水的美目瞠圆,面上那触目惊心的红斑,也因此而更显刺目。

    洛英见状心头一紧,替姐姐回答的话却冲口而出:

    “大人安好,不知大人今日来此,所为何事?”

    话英未落她便后悔了。

    第一,“大人”一词,不应出自“洛英桢”之口,明明两次,她都听到洛英桢唤孟柯白“孟郎”;

    第二,自己这番言语无比疏离,想必这对即将被迫劳燕分飞的眷侣,平日里往来说话,会比她的那些要亲密许多。

    果然,美人榻上的洛英桢也狠狠瞪了她一眼。

    倒也真不能怪她多事,原本姐妹二人的嗓英相似,几乎可以以假乱真,可是刚刚洛英一来便发觉,洛英桢除了面上的红斑之外,就连一贯娇柔的嗓英,也变得粗哑了许多。

    这分明不是洛英桢那口口声声“不过是溃烂了一点面颊”“不出英余便能康复”的情状,病况凶险,可见一般。

    想到这里,刚刚那点惊惶和愧疚也陡然烟消云散,又听屏风外传来孟柯白的回答:

    “微臣今日入宫,是为核对入漠北人员而来,听引路宫人偶然提起公主殿下病了,忍不住前来探视,若是扰了殿下病休,微臣惶恐。”

    洛英抿唇沉吟。

    漠北王廷与中原大周分庭抗礼,漠北王子当与大周公主平等,根本不应称臣,但这孟柯白却是一口一个“微臣”;而他甫一听闻洛英桢病了,便第一时间前来探视,可见传言中他对姐姐情根深种,当是不虚。

    这“生病”一事,须得赶忙澄清,不等洛英桢反应,洛英便兀自回道:

    “昨晚翻凉,入夜便受了点寒气,今早起来有些咳嗽,又被他们小题大做了。”

    说完,还故意咳了两声。

    “殿下万金之躯,宫人们着紧了些,也是寻常。”听到她的回答,那边的孟柯白似乎也放下了心来,温润的嗓英接着说道:

    “微臣此来,还为殿下带了漠北王廷特意准备的小礼,因是体己之物,故不与其余聘礼混杂,由微臣亲奉。”

    说着,便听见那边窸窸窣窣,透过薄纱,能看见孟柯白从袖笼中掏出一物,移步上前,似乎是要她亲自去接。

    绣着洛神赋图的围屏虽薄,却因这隔着的一层,让洛英分外安心。她原本想着装作姐姐的语态应付一下孟柯白即可,谁知道这说话间,竟然需要她露面,才能彻底了了这桩异事。

    雪上加霜的是,今日入宫,她也如寻常那般穿着皇寺中缟白色的居士常服,与本该满身绫罗绸缎的公主,根本不沾边。

    万万不可露出真身。

    思忖间,又见洛英桢小脸胀得通红,却也只敢微微扬起手指,指向那围屏外原本放着珐琅彩花瓶的小几。

    “本公主刚歇了晌,实在有些乏,”这句话,洛英才是有心模仿着洛英桢的语气,“孟郎的心意,本公主收下了,就请孟郎将那物,置于你身侧的小几上吧。”

    幸好在孟柯白来之前,隋嬷嬷便已经迅速吩咐了人将一地的狼藉碎片清理干净,但洛英一时也实在想不出旁的原因,来解释那本该放置珐琅彩花瓶的小几为何空空荡荡。

    不过孟柯白也并未多言,照做之后,便识趣告退了。

    洛英在宫人们重新入内之前,拿到了孟柯白所赠之物。

    那是一只人工雕刻的兔子,如寻常玉佩般大小,却又不是玉制,米白带黄,攥在手中,轻巧温润。

    她正欲细看,却又听见终于能开口说话的洛英桢冷冷喝道:

    “这是孟郎送给本公主的东西,谁允许你擅自拿来?被你汗手脏了,你可赔不起!”

    隋嬷嬷此时也迅速移步到洛英的身侧,向她伸出了手,是为要她还回那兔子之意。

    方才殿内的对话被隋嬷嬷听了完全,她万万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柔弱内向的野丫头,竟然如此胆大包天,当着大公主的面,假扮公主欺瞒小王子。

    无论洛英是否确乎要替姐出嫁,今日这兔子,必须要先拿回大公主的手。

    隋嬷嬷这态度的转变,洛英自然也是知晓,只见她身形未动,不疾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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